,然后压着嗓子用中文说:“我是‘法剑’的熟人。她说她认识你……你们是,嗯,师徒关系?”
昂蒂·皮埃尔的脸上又一次绽放出笑容。她的情绪似乎不用任何过度与缓冲,转瞬便会在空洞与亢奋间切换。她那深色的眼睛突然间又闪闪发亮,殷切地望着罗彬瀚的脸,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他说了“法剑”这个词。事情确凿无疑,她真是陈薇的徒弟,还能听得懂中文。这让罗彬瀚略微觉得轻松了一些。这下他在雷根贝格总算有个强有力的盟友了。不但具有实实在在的武力,同时还能以兼职保姆的身份对俞晓绒形成身份威慑。
他假装对厨房里的装饰感兴趣,把身体又往里挪了挪,以免让外头的俞晓绒发现什么疑点。
“你师父走之前告诉我你住在这镇子上,”他快速地说,“得谢谢你照看我老妹。你……嗯,真的没法说话?”
昂蒂·皮埃尔眨了一下眼睛,非常确信地点了点头。
“呃,好吧,抱歉。”罗彬瀚说,“我以为你只是……不想暴露得太多。我想就算你的嗓子有什么问题,你师父总有办法治得好。”
昂蒂·皮埃尔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自己的咽喉上。她的嘴唇张开,头颅扬起,气息倾吐时如在歌唱。然而罗彬瀚耳中听到的唯有寂静。他茫然地盯着她,直到昂蒂·皮埃尔重新合上嘴唇。她把原先按住咽喉的指头压在嘴唇上,郑重其事地朝罗彬瀚摇头。这似乎像在警示什么,可罗彬瀚实在没法明白。而这时俞晓绒已经像只猫似地蹑到了厨房门口。罗彬瀚从墙面瓷砖的倒影里发现了这一幕,立刻便对着光可鉴人的料理台大加赞叹。
“我从来都没见过收拾得这么干净的厨房!”他高声说。
俞晓绒恼火地瞪着他。她肯定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某些东西,但是昂蒂·皮埃尔已经高高兴兴地把一杯橙汁塞进她的手里,推着她走回客厅。罗彬瀚主动接过另一杯,然后悄悄问俞晓绒:“你告诉她那个假快递的事情了吗?”
“只说了几句。她还没告诉我什么东西。”
“她该怎么告诉你呢?”罗彬瀚颇感兴趣地问,“你专门为她学会了解读手语?”
“只会一部分日常的。”
“剩下的呢?”
“她会写或者画。”
罗彬瀚很想再打听打听昂蒂·皮埃尔的日常社交,可俞晓绒已经不再搭理他了。她用和本地人交流的语速说起她的母语来。到了这种程度时,罗彬瀚几乎一个词也听不出来。他只能从俞晓绒指向窗外的手,虚抱重物的动作,或是转向他的眼神来猜测她说到了哪一步。他不敢用中文去询问或补充,因为昂蒂·皮埃尔或许会对此作出反应,而一个雷根贝格的音乐女教师是没道理听得懂中文的。
“你看见了吗?”他模湖地听出俞晓绒这样问。
昂蒂·皮埃尔全神贯注地聆听了那一大段说明。很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对这件事的想法,但现在罗彬瀚感到自己先前判断有误。昂蒂·皮埃尔是和陈薇不一样,可也不像个会搞邮包恶作剧的人。她把双手摊开朝上——罗彬瀚估计那是说“没有”——然后又用食指指向自己,手掌向内侧挥动。
“她承认是她干的?”罗彬瀚问。
“她说她可以帮忙。”俞晓绒解释道,“她想去看看我们那个包裹。”
“她不在原定的谋杀名单上吧?”罗彬瀚说。俞晓绒冲他怒目而视,并在茶几底下暗踹他的脚踝。罗彬瀚顺从地把脚挪到另一边,心里琢磨着究竟该怎么办。既然不是昂蒂·皮埃尔,他就完全没了头绪,还能有谁呢?隐居山林的神秘剑仙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他。要么这是个针对陈薇和昂蒂·皮埃尔的陷阱,来自他所不知道的宇宙罪犯们的可怕阴谋,正是要引诱昂蒂·皮埃尔去为邻家小女孩打开那个邮包——说实话有点扯澹,但他真的想不出别的理由。
“咱们还是报警吧。”他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