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
“噢,”罗彬瀚说,“我有点走神了。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
他发现自己回来以后经常想起周妤。但那并不是因为伤心。很多时候他甚至都谈不上伤感,只是一种日常生活的空洞。意识到记忆中的某个人再也不会在生活里出现,就像一副完整的拼图上丢了一块。人总是忍不住朝那个空洞看,想象它原本完整时的样子。可有一点不完整的拼图和完整的到底差多少呢?没有那么大的区别吧?
莫莫罗对他的世俗生活一向抱有极大的兴趣,可是罗彬瀚并不想谈自己对于周妤的感受。他不愿意在这件事上看到永光族感情充沛的样子,哪怕是完全的真心实意——不,恰恰是真心实意会令他倍感烦扰。他情愿得到冷漠的礼仪性的寒暄。他一个字也没提起周妤,只说了他记忆里那些可怕的毒品片,好警告莫莫罗别太相信本地的“好心人”。他觉得自己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因为莫莫罗当前的人类皮相看上去颇有价值,而神态举止却显得相当好骗。
“如果路上有人要给你糖果或者饮料,你就直接走开,别和他们搭话。”他交代说。可是他还真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任何人造物能叫莫莫罗受到影响。“嗯……你的同族里曾经有人药物上瘾吗?”
“有呀,罗先生。教官有专门和我们讲过这个类型的敌人呢!”
这并不是罗彬瀚想听到的回答,但他仍然让莫莫罗仔细说说。他听见莫莫罗举出一种能够漂浮着穿越宇宙的微生物群,落到大气层内部时就会释放毒素,让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体都陷入催眠状态,然后再一点点地蔓延吞食整个星球;还有一类植物是特定怪兽的伴生物种,当宿主休眠的时候也会保持在种子状态,而一旦宿主快要醒来时,它们则会提前发芽开花,使得接触花粉的生物陷入到一种非自然的欣快状态,宿主再度沉眠时则又凋谢枯萎。
“……像有这种习性的植物,一般会被称作……”
“纪末之花。”罗彬瀚说。
“罗先生也知道吗?”
“听你老哥说的。”
“罗先生和宇普西隆前辈好像很合得来呢!”
罗彬瀚自己不怎么同意这个结论。他当然不讨厌宇普西隆,可并不确信宇普西隆对自己的真实看法。有时他觉得真正的宇普西隆和《白苹星流浪英雄传》的主角实在相去甚远。他又想起了他们把非法糖果树栽培成熟的那一天,宇普西隆和他谈到了树种。树。植物。动物。智慧生命。纯洁种族。纪末之花。但这些对他都不重要。
“我听说有一种病很普遍,”他说,“俗称叫糖瘾,很多种族都会患上。”
“是的。虽然不同物种的适应性不同,但这是联盟内患病率最高的疾病之一。”
“我一直不太明白这个事。”罗彬瀚说,“我以为宇宙里没有那么多甜口——我昨天还上网查过呢,实际上我们这儿的大部分鸟类都尝不出甜味。我以前还以为外头的口味会更加……怎么说,多样性?”
“可是罗先生,糖瘾和甜味并没有什么绝对关系呀。就像虽然罗先生你识别不出氧气的香味,但也是亲氧生物。能让神经兴奋的物质也并不一定需要感受器来识别。”
“就是说我也可能得糖瘾?”
“不会的罗先生!你完全没有问题!你们的生理结构还不需要担心糖瘾,因为在形成成瘾效果前,应该会先达到中毒的剂量。”
“那我就放心啦。”罗彬瀚说。
穿过检查站时他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几个警察站在关口抽查往来车辆,罗彬瀚注意到其中两个穿的并不是交警制服。他没有多朝他们打量,免得引起无谓的怀疑,而他们也没对他多做盘问,显然要找的不是两个坐在招摇跑车里的年轻男人。
他们顺利地穿过检查站,进入与湿地相连的森林公园。这是个温度适宜的日子,公园的停车场几乎要满了,罗彬瀚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