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无知和浅薄,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詹妮娅始终相信那评价不是空穴来风,那正是她老哥所扮演的角色之一。那可真是个了不起的骗子。她攥着手机想,他到底为什么跑去非洲?是因为他终于演不下去了?她可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因为她是詹妮娅。可是很不幸地,她是詹妮娅,只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不能独自跑去非洲旅行。但是等她读完大学那就不一样了,她要做一个成功的动物学家,当然她应当有机会去非洲考察,也早晚会搞清楚她老哥在搞什么鬼。她会从雨林里揪出他,就像她在小学时就做过的那样。
詹妮娅专心致志地想着这件事。她想得太投入了,结果在搅咖啡时晃了下手,差点把杯子给打翻。她眼也不眨地抽出纸巾,在咖啡淌到桌边前就把它擦得干干净净。做完这一切后她还下意识地朝周围望了望,想知道是否有人看见她打翻咖啡。真倒霉,有一个人正在楼梯口盯着她看,而且可能已经盯了好一会儿了。
周温行端着他的盘子走了过来。詹妮娅已经不能假装自己没看见。她希望周温行像昨夜那样不近人情,自己去找张空桌子坐。可是今天他好像又有了好心情,手里端着咖啡与一片很薄的黑面包,脚步轻捷而平稳。他笔直地走到詹妮娅对面坐下,眼睛看着她打翻的咖啡杯。
詹妮娅抓起杯边的白糖罐:“你要这个?”
“不,我不喝甜的。”
“一点也不加?”
周温行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人的文静叫詹妮娅没话可说。她不太擅长琢磨这种内向的人——意思是她不太会和他们相处——何况这人还显得非常神秘。她并没忘记他昨夜讲了个什么样的故事。如果那个故事不是完全的胡编乱造,那么这人经历的事可是要比他看上去经历的要多得多。
詹妮娅又开始盯着他。她在观察他身上的种种细节,以此来和昨夜的故事比对。他曾经长期摆弄草药吗?那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他的手上应该有伤疤和老茧。有吗?她一点也看不到。
“你在想什么?”周温行问。
詹妮娅知道自己盯得太明显了,但她并不打算掩饰。现在可不是大半夜,餐厅里多得是客人。她晃了晃咖啡杯,干脆地说:“我在想你昨晚讲的事。”
周温行看起来并不意外。他笑着问:“你觉得那是个玩笑吗?”
詹妮娅不打算跳进这个陷阱。她把这问题绕过去,摆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说:“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国家的?”
“跨海过来。”
“你是说乘船?”
周温行好像想了一想,很快也承认了:“是的。”
“你那个哥哥呢?他的病已经痊愈了?”
“很久以前就治好了。”
“他还在那个家族家里工作吗?”
“不,也早就离开了。我们是一起离开的。”
“那他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这里?”
周温行轻轻地摆了一下脑袋。他的表情很少变化,总是温顺而平和的,因此詹妮娅不能判断出自己是否问错了问题。不过在她看来至少周温行还没生气,他只是在沉思。
“是这样的,”过了一会儿后他说,“在我们离开故乡后,他计划去海对岸的地方完成一件事。本来我是应当和他一起去的,但我们在海上出了事故。”
“是昨晚赤拉滨说的事故吗?”
“我想是吧,因为我也只有那一次事故。在那时我失足掉进了海浪里,虽然他努力地想要把我救回船上,最后却还是被浪给打开了。在那时候我们就互相失去了音讯,直到我听说他在这里。”
“这里?”詹妮娅有点吃惊地问,“你是说这个国家?”
“不好说呢。说是‘这片土地’会更贴切一些。”
“这是怎么说?”
周温行冲着自己的咖啡杯微笑。詹妮娅觉得心跳得厉害——那和少女的萌动之情毫无关系,她只是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