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没有血缘的人,也可能会因为偶然而长得非常相似,更何况她们是母女。相貌遗传在三代内都偏向母性,这可能是遗传隐显性的问题,概率没有你说的那么小。"
"不,先生,双胞胎的相似不足以形容她们。我获取了我妹妹的面骨数据,把她和奥菲利的头骨相比较,对计算机而言,那完全就是一个人。为了进一步确认,我又设法弄到了奥菲利的牙齿模型,用来与我妹妹的遗骨对照,结论是完全吻合。她们如克隆一般精确复制,丝毫不受父系遗传的干扰。我又尝试比对我妹妹与父亲的DNA,他们的遗传性状高度相符,她无疑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只是恰好没有一个体现在外貌上。哪怕在理论上应当偏向于我父亲的显性因子,最终都只在我妹妹身上表现出奥菲莉的特征。"
周雨想要说话,在那以前,李理抬起手打断了他。
"关于这件事我们可以日后再讨论。我知道遗传性状是个复杂的问题,小概率事件总是存在。关于我妹妹与奥菲莉的特殊联系,我还拥有更多的证据,但眼下用不着一样样地提出来。重点在于,当我再度陷入困局时,有人成功破译了我所找到的文书。此人向我指出,文中所记载的方法可令生者通往亡灵之都。具体地说,需要在满月之夜披上一件沾满鲜血的衣物,于午夜时分徘徊于十字路口,直至一辆三脚马车驶过,跟随它翻越七座山丘。当抵达星月无光的荒野时,要在黑暗中爬入马车内,沉睡至黎明时分,即可进入亡者居留的城市。"
李理忽然站起来,走到柜台摆放的花瓶面前,在那白瓷圆瓶里插着一支赤色的花。那色泽比挂在墙上的成片折纸玫瑰更为鲜艳,周雨却认不出花的品种来。
"起初我对此是很怀疑的,但我别无选择,最终采用了此人提供的描述。我在衣服上弄了点动物血,然后独自在夜里来到十字路口,看到了他所说的马车。我跟着车穿过七座山土坡——特别强调,我所居住的城市,边缘离最近的山地也有数十公里——道路实在难走,我费尽力气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甩下。当我走过最后一座山时,马车行经一片鲜红的花海,那不是玫瑰或石蒜,而是我未能辨识的罕见品种。出于好奇,我匆忙地摘下一朵,然后从后方爬上缓慢行驶的马车。车内非常空旷,足够三四个人肩并肩的躺下来。我甚至意识到坐在辕架上的车夫是名黑袍的男性,而因为文书中警告我绝不可直视巡游者之面,我立刻闭眼卧倒在车厢里。那实在是很难让人入睡的场合,我却在数秒内陷入沉眠。我梦到自己身处一座孤岛,我妹妹正站在海浪上,对着我大声喊叫什么。而当我试图跨过海浪去找她时,她却变成一只海豹钻入浪中不见了。"
她伸出手,将那朵整体酷似玫瑰,瓣片却呈现心形的朱花从瓶中轻轻拾起。露出瓶外的花枝上也与玫瑰相似,遍布细小而尖利的花刺。李理用手指拈住花枝,仔细观察着它的开放状态。
"当我自梦中惊醒时,发现马车已经不见了。我还握着夜间摘来的花,坐在地铁列车里。这就是我与它进入这座城市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