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上同样清白简单。这能让计算中心在许多程序上畅通无阻。但那并不意味着她能决定每件事。她从没想过妨碍其他人的研究计划,即便那是……那是相当残酷的。她伸展双臂,向着天空中的死人们张开自己的怀抱。她是冷血的。当她把全部的视线投向那未能诞生的新生命时,那些过去她认识的,曾经鲜活过的人就从她的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必须追求真理。她心中的声音这样说。
覆盖天空的死人都注视着她。他们的身体全都扁平如纸,在缆线上随风飘荡,但头颅却是立体而完好的。从那些平静的目光里,她没有感到丝毫憎恨或嫉妒。他们已在无穷中得到了升华,作为有限生命所遭遇的任何不幸都微不足道了。现在他们怀着和那伟大生命同样无限的心灵,正等待她加入这场胜利的合唱。她和他们都是这宏伟摇篮的一部分,成为金铃唱响的音符。是的,这一切都完全值得。她心旌摇荡地走上祭台,要走入那个永恒无尽的国度里去。
突然之间,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蓓挣扎了起来,但那力量不容置疑地拉拽着她,将她从那逐渐流溢出红河的祭台上拉落。
“蓓!”有人这样喊叫她,紧跟着固定住她挣扎的双臂,把她拖向后方。紧接着她闻到了浓重而新鲜的血腥气。她的后颈被打湿了。这令她从心醉神迷中稍微分出一点注意力,投向这个粗鲁而急躁的声音。她看见一个高大笨拙的男性,穿着委员会的灰色制服。但那不是基摩,而是维斯。
某种可怕的危险无疑曾降临在她这位忠实的朋友身上。一块醒目的圆形伤疤,尽管其本身没有暴露在蓓的视线里,却将维斯胸前的制服衣料完全染红了。维斯的脸与脖颈上也全是半干的血污,但是蓓并没看见伤口。
这一幕让蓓吃了一惊。天空中的亡者之歌迅速从她脑中消散了,变成了轻微如虫鸣的噪音。
“维斯!”她低叫道,“你遭遇了什么?”
维斯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的目光却清晰警醒。当他快速地环视这片怪诞而辉煌的祭场时,蓓注意到另外两个人也在这儿。她认出那是朱尔与基摩。
“我在来找你的路上碰到了基摩。”维斯镇定地说,“刚才,我在监督一次上传,然后混乱发生了。我想这是切分器引起的……”
“是的,维斯。我们成功让切分器启动了!”
这句话令蓓陡然间醒悟了。她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于是匆忙准备奔向祭台。可是维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那力量并不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你要去做什么?”他问道。
“去切断能源!这是唯一的办法,维斯!我们得赶快让切分器停下。这肯定是个错误的运算,它会把这些变成永久性的事实……”
蓓试着甩脱维斯抓着她的手。祭台已经被源源不断的红色河水所覆盖,她必须去找到控能室里仅剩的设备,把它们关闭或是摧毁。她必须这么做,否则这一切的乱象或许会往更危险的方向发展。事情比她预想的更加糟糕,维斯的伤势就是一个佐证。如果她不能及时停止,或许他们要面对的是更多伤亡,一个她不敢想象也无法承受的数量。不。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她情愿赌上生命去修正这个错误,但是维斯仍然紧紧抓着她。
“蓓。”他用他粗犷的嗓音呼唤道。那沉重的语气里带着某种恳求。蓓停住了挣扎,诧异地回头望着他。天上中狂热的曲乐也戛然而止。亡魂们无声地张着嘴,用无数眼睛凝视着他们。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维斯简洁地说,“走吧,蓓。趁着一切还来得及。”
他的话叫蓓完全无法理解。那语气里有一种奇异的笃定,仿佛他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蓓看向朱尔与基摩,他们仿佛没听见维斯的话,而是顾自打量着天上的亡魂们。那些飘荡在空中的球铃引起了基摩的注意。他谨慎地靠了过去,手中握着声波式切割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