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姬寻轻快地摇了摇头。
“我们离题太久了。”他说,“请说说你们创造一级许愿机的事。”
“我想你已经从维斯的头脑里知道了大部分。”
“叙事和视角会让同一个故事面目全非。”
朱尔悄然起身。最美的不老者又一次在屋里徘徊起来。她沉吟间的神态混杂着高傲与伤感。
“我出生在一个很不好的时候,姬寻先生。”她说,“当我的父母在新首都生下我时,天文学的最终结论已经告诉我们宇宙将于何时毁灭。但那是个很让我们意外的结果。世界终将毁灭于冰——这是我们当时流行的一句歌词,告诉我们热寂将成为宇宙的结局。但是写歌的人和他那个时代的天文学家全搞错了。宇宙没有选择一种永恒宁静的死亡,我们遇到的是大挤压。”
“奇点收缩?”
“我想我们正在说同一件事。”
“那么,这意味着在那之后还有新的膨胀。你们的宇宙还会重生。”
朱尔充满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但她对此什么也没评价。
“新的宇宙依然会诞生。”她说,“世界将会周而复始的循环。这对自然是个好消息——允许我在这里使用一点泛灵论观点——不过从我们的立场看,新宇宙毫无意义。我们必须逃过这场大挤压,否则故事便到此为止。为此所有必要的资源都被集中起来,运送到模拟计算中最后毁灭的殖民地,那时我们称之为新首都。你很难从今日留下的这些废墟里看出我们当时的盛况,姬寻先生,全宇宙中能找得出的学者全在那座城市里,试图找出一种延续的办法。”
“我承认那是个很迷人的景象。”姬寻附和道,“全宇宙最后的史诗。”
“我们试着让大挤压终止,哪怕只是提出一个理论上的方案。”那最美的不老者说,“几百个恒星年因此浪费了。这件事无法可解,姬寻先生,这就像要生物在运动的同时却不衰老。我们假设过如何用一个引力罩来缓冲,或是移动到奇点以内的某个空间——是的,对于宇宙之外的其他可能,当时我们尚未得出结论。也许我们能逃到一个未曾受到挤压的地方去。”
“很有启发性的想法。”姬寻不动声色地说,“你们或许会发现收缩宇宙并不是最大的问题。”
“那恰恰是最大的问题。”朱尔说,“想象在一个封闭的罐子里,每分每秒罐壁都在塌陷。一些曾经稳固的参数随之改变了,星体爆炸和引力洞滑坡,还有我们自身的状态……那是很难解释清楚的。对于我们当时从事的所有研究,我很怀疑是否有人能完全整理清楚。我无法告诉你生物学方面的尝试过程,只知道他们试着转变生命形式——精神波或许能从这场挤压里幸存。不过,他们显然全失败了。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一切。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机会。在宇宙九百亿年的寿命里,我们只占据了末端最微小的一截,就像一片海洋干涸前剩下的最后一滴水。无论这滴水蒸发得多慢,它不可能逆转整个海洋的干涸,但那成为了一个灵感来源——如果十秒后这滴水不复存在,它究竟是在哪一刻剩下最后一个基础物质?”
姬寻很快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了。”他说,“你们构造了一个本征超级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