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染得自己一身病。他们成天劫掠,睡村庄里的女人,拿他们丈夫的头颅撒尿,把瘟疫传得到处都是。这群癞皮老鼠!是他们搞坏了这个世道!”
她愤恨地冲着溪岸吐了口唾沫。农女喏喏应答,仍在溪水里发抖。老妇人瞧出她的害怕,又好声安慰说:“亲爱的,这不能怪你。是这世道的错……世道不给你好吃好喝,叫你好生用草药汁保养你的皮肤,怎能指望你还能肥嫩伶俐?瞧瞧你那木讷的样子。你篮子里都是些什么?干巴巴的浆果,看着倒像死人的**。也难为你能找到这许多!你肯定去了很远的地方,是不是?让我来瞧瞧你的脚可曾受伤,亲爱的,我懂得怎么止痛。”
农女在她的瞪视下走进。她一把抓过对方的手,贪婪地摸索那年轻而温暖的手。
“你可真是个蠢丫头。”她嘟囔着说,“但是不错。你的手可很厚实,多么柔韧的骨筋!多么新鲜的皮肉!”
她的涎水流下来,滴滴答答,沾满农女的手背。
“我快忍不住啦!”她说。那双瞳孔奇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绿光。她像铁箍般抓住农女的手,欢欢喜喜地唱起歌来:
“谁在林中徘徊?
狼群、秃鹰与洗衣妇。
她在溪间劳作,
只为邻居洗衣。
报酬低廉无比,
人人皆可偿清。
铜板分文不取,
家什也不挂心。
唯独几样好物,
不费吹灰之力。
心肝、脑髓与脾脏,
人人生而有之。”
她唱完最后一句,个头变得高大如熊。眼中燃烧鬼火,牙齿利胜犬狼,血口中散发浓烈的尸臭,咆哮之声足以令最强壮的猎人晕厥。这怪物将农女的手臂抓起,吊在空中摇晃。
“我该从哪儿开始,亲爱的?”怪物说,“头?脚?手?你青睐活得更长,还是痛苦更少?可别吓得屎尿乱流,那将减损你的风味。”
农女抬起头,直视怪物的眼睛,说道:“从这里。”
她猛然一挣,脱离怪物的抓握,在空中现出真正的形象:盔甲银光熠熠,上用宝石镶嵌八种圣花,刻写对应兄姐的尊名;盾牌表面盖有真龙之鳞,可抗世间一切凶险诅咒;长枪由地火中最炽烈的宝钻铸成,内中注满创世之光。
它漂浮在空中,身躯如光织的巨人,眼中怒火熊熊,无限威严可畏。怪物惊声尖叫,立刻转身逃走。它往前迈出一步,掷出手中长枪,好似雷霆裂开大地,正中怪物的后背。
怪物命绝当场,尸体四分五裂,洒满溪畔的草地。它将长枪召回,用枪尖点燃木桶与衣物,随后吹响口哨,呼来空中的飞龙。
“塔耶奇,”它命令道,“吃。”
塔耶奇扑落在洗衣鬼的残骸前,用牙齿咬住尸块,将它们逐一吞下,随后爬行蹲伏,用头颅摩挲主人的脚踝。于是它坐上飞龙,顺着风找到人类的村落。村中到处是血。它找到家禽的羽毛与人类的牙齿,血肉都被洗衣鬼吃得干净。这般袭击日日发生,因为世道正在变坏。
它找到破碎的神坛,其上刻有圣戟兰与马鹰,象征第三个姐姐。于是它将盾牌抵在额头,口中念诵姐姐之名,随后取走坛前干菜,接受亡者供奉。
塔耶奇在坛外等待,嗅闻残尸的踪迹。它们遍寻村落,未能找到更多遗骸。它满心奇怪,因知洗衣鬼只吃内脏与脑。
此时,塔耶奇扬起脖颈,低声嘶鸣。风自远方吹来,声调忽高忽低,若有曲乐之声。
它跳上龙背,追随风声而去。越过村庄围栅,西面的山坡下躺满石头垒起的坟墓,墓石整齐,土色正新,使它感到惊奇。
塔耶奇往下低飞,掠过墓地,继续追寻风声。坡上遍生柳树,枝条金黄灿烂,犹如日辉织就的帘幕。曲乐声从柳林后传来,舒缓动听,是它以往未闻。
它跳下龙背,变回农女,慢步走进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