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控制自己摆出好笑或是无聊的表情,而是冷漠地盯视着自己的掌纹。
那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但他的两只手都是“断掌”,一只是“感情线”与“事业线”融合;另一只是被“智慧线”切断。从他年幼时家人宣布他将来会像父亲那样果断、强硬而又有手段,最终成就了不起的事业。而一旦他们得知那遗传自母系,这种掌纹又成了证明他母亲注定婚姻失败的依据。他们的态度就仿佛这是某种宿命——随便它是什么运数或者命数——操纵了那导致他诞生的整个过程与他凌乱不堪的童年,而与人为的背叛、欲望和自私都毫无干联了。
命数——他在紧闭的口腔中咀嚼这个词,心中无法不对此感到强烈的轻蔑与嘲诮。随后他收起手指,像要把两根掌纹掐断那样紧紧捏着掌心。当他以这种奚落态度看向雅莱丽伽时,船副眯着的眼瞳因此而稍微张开了些。
她金棕色的虹膜上映着发光的藤花。那不过是灯光的倒影,罗彬瀚却感到自己像被催眠魔法击中目眩神迷。他认识雅莱丽伽已经太久了,几乎要忘记了她那危险而野性的魅力。
“你和船长不同,”她沙哑地低语,“你能长大,成为一个不一样的男人。你会比你恨的男人活得更长久,目睹他的王国成为尘埃。你曾经觉得他不可战胜,但终有一天他将在你眼前变得衰败和无能为力,然后你要跨过去,对他的结局不屑一顾。那是儿子能向父亲报复的唯一方式。”
罗彬瀚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突然意识到他和雅莱丽伽坐得有多近。况且雅莱丽伽还趴在毯子上,那让他仿佛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用俯视的角度看她。她因为仰头而微微凸起的咽喉,从手臂后方开始收窄的背脊曲线,像某种蛰伏的野兽般充满力量。那令他的血气躁动,渴望反击和压制,让她停止那些惑人的言语。
他的脖子往下压了一点,接近那双明亮冰冷的眼睛。第一次他看到了那眼睛中流露出诧异,并为此产生某种阴暗的得意。
“你恨他。”雅莱丽伽说,气息几乎能喷到罗彬瀚脸上,“然后你想成为和他不同的人。”
“我能吗?”罗彬瀚回答道。他的一半思想开始想要站起来,立刻甩门而去,另一半却狂躁地吼叫着,要从皮肤底下撕扯而出。
他们对峙了几秒,然后同时眨了一下眼。
那也许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但当罗彬瀚再度睁眼时,他看到的不再是金棕色的魔瞳,而是一张愁苦的黑脸。
木偶不倒翁在那眨眼的时间里溜到了他们中间。它凑巧挡在雅莱丽伽的脸前,银笔勾画的脸正对罗彬瀚,眼神滞默地盯着他摇摆。
罗彬瀚急促地吐了口气,然后猛地往后一倒,挪开两三米的距离。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瞪着雅莱丽伽徐徐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她一直是船上个头最高的那个。
她用蹄尖轻轻拨弄了一下不倒翁。“它挺喜欢你的。”她说。
“谢谢啊。”罗彬瀚恼火地说。这会儿他已彻底醒悟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一把抓住不倒翁,把它从雅莱丽伽的蹄子下拯救回来。整个过程中雅莱丽伽毫无歉意,只是那样淡然自若地拨弄着角上的金属链。罗彬瀚益发火冒三丈,但却没有出声,而是紧紧地抓着不倒翁,不让它趁着没人注意时四处乱跑。
他吸了一口气,竭力把刚才发生的全部抛到脑后,不去反刍其中的任何意义。
“我来找你谈谈老莫他哥的事。”他绷紧了声音说。
雅莱丽伽不置可否地等着他的下文。她看上去没打算纠结刚才的事,因此罗彬瀚也尽量让自己不落下风。他压着嗓子说了宇普西隆的留言,并指出留言出现在贩售机上绝非巧合。
“他用了那台机器。”雅莱丽伽说,“他曾经在此参战,也许知道如何更好地利用它。”
“我们得知道他换了什么。还有他留言中的敌人是谁。”
“我们没法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