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以共同讨论的对象。他不得不绞尽脑汁说出点有意义的话,以回馈雅莱丽伽的态度。
“我也觉得最好别干。”他说,“人挺老实的,问什么都敢回答,咱也就别强行诱供了——再说他那记忆里估计也没啥好事,别给您看抑郁了。”
要了解邦邦的人生经历一点也不困难,因为他似乎没有任何向陌生人隐瞒隐私的意识(除非奥荷特及时提醒他)。在罗彬瀚和他聊了几个小时后,尽管对“学府”这个组织还所知甚少,却已能对那儿的各种天灾人祸如数家珍。他听说了毁灭古代文明的大虫灾遗害、带来末日拂晓的光信徒、企图用思想控制器成为最高统领的前大授师、由于一次错误实验而提前超新星爆发的第二太阳(直到今日那位身陷囹圄的授师仍然坚称这是实验必须的代价)——如此种种,正是邦邦作为一位光荣的学府成员所经历的平淡无奇生活。
罗彬瀚很钦佩邦邦的顽强与幸运,更为这位四腿小伙儿接下来的异世界大冒险增添了几分信心。尽管他隐约觉得让这样一位传奇灾害幸存大师登上寂静号或许不够明智,但下一秒他就想起了自己的人生,以及它是如何被荆璜彻底改变的,于是便很快又变得自信起来。谁祸害谁还没准呢。
经历坎坷的异世界邦邦,虽然在社交上时常体现出过度的坦率与生涩(这让罗彬瀚在偶尔的良心发现时会有一丝惭愧),但很快也表现出了他的独到之处。不同于他那倒霉的授师,它和奥荷特都从未遭到路弗的侵袭,甚至根本没意识到在他们头顶的星空中藏匿着那样一个疯狂的魔鬼。鉴于奥荷特实质上不过是位于邦邦颅骨内侧的一块微型芯片,它的幸存算是有足够充分的解释。然而邦邦的情况却完全不同。罗彬瀚知道∈在背地里反反复复地扫描邦邦,简直恨不得将他解剖后挂在荆璜的卧室里,最后却只能悻悻地宣布邦邦的头部构造异于常人——即是说,异于∈所知道的一切生物,他头部的某种组织或构造形成了对电磁波的双向阻隔,因此路弗无法入侵他的思想,而∈也没法分析他的脑电波,只能从血行速度、声纹与瞳孔反射来判断邦邦的言语真实性。
这一切零碎的细节都加深了罗彬瀚对邦邦的了解,而对这异乡人的好奇又冲淡了他内心的焦虑,直到寂静号终于找到了和宇普西隆有关的信号。
当罗彬瀚得知这件事时他正在观察邦邦的睡姿。他发现邦邦不是像马匹或长颈鹿那样趴卧,而是将四条腿紧紧并拢,脑袋高抬,然后竖直地钻进一个长条袋里。那无法不让罗彬瀚更多地联想到牙刷。他在小学时用过一个造型很失真的长颈鹿牙刷,长得简直像邦邦的翻版——罗彬瀚不是很想承认,但他到初中时都特别喜欢那个牙刷,只因为亲戚的无聊取笑才痛苦放弃。他甚至因为这件事跟周雨抱怨了一星期。
罗彬瀚正为这段回忆而尴尬得头皮发麻,这时∈来到他的身边,通知他收到了宇普西隆的光波信号。罗彬瀚立刻冲向门边,结果肩膀差点在门框上撞得脱臼。被这阵巨响惊醒的邦邦从袋子里探出脑袋,茫然地打量他们。
“我们只是收到了一个频率稳定的信号。”变成沙发形状的∈在空中翻滚着说,“我觉得那不像活人,所以你用不着太激动。不过如果你想换只手就另当别论。你想吗?我觉得那挺有意思,我能帮你和椅子交换一只手。”
罗彬瀚没理他,而是匆匆忙忙地跑出关押室找莫莫罗。莫莫罗果然也在舰桥室内找他。
“罗先生!我感觉到宇普西隆前辈的光残留在这附近!”
罗彬瀚拍拍他的肩膀。他们忐忑地看着环境可视化后的舰桥室逐渐靠近某颗棕黑色的星球。它看起来小得出奇,∈宣称他们只用一千个小时就能绕它走一圈。地面荒凉干燥,几乎寸草不生。罗彬瀚没能用肉眼找到任何疑似和宇普西隆有关的东西,但莫莫罗却在降落途中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几分钟后罗彬瀚便看到银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