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俺已是顶天立地的成年汉子,记不得具体了。”
荆石看他一眼,慢慢道:“我来时听说内陆每隔百年,才派人来这里。上一次人走时你出生不久,如今已当近百岁。”
骨儿碗先前问荆石岛上情形,样样皆是不知,故而心中未曾设防,谁想偏偏事前公子虞提及过百年之期,却将他年庚露了底。他既被荆石戳穿,面皮更是发红,横着棍子架在肩头道:“俺生得慢些又怎地?”
荆石道:“此地之人,寿数大多几何?”
骨儿碗昂头道:“寿命哪儿来的准数?有长有短。”
荆石道:“只说大概。”
骨儿碗仍似听不懂他意思,鼓起脸颊道:“水花老太婆活到一百五,尚未过半。那乌码今年才七十,已快死了。再短的二三十年,也曾有过,哪有甚大概?”
荆石听他夹缠不清,便也不再多问,转口道:“你刚才说了三个人。除了水花,另两人住在何处?”
骨儿碗挠挠脑袋,将他拉到榻前床边,棍头指着外面道:“你可见最边上白草铺顶的屋子?那便是废舟居住。乌码住在山里,平日不出来,你也不必去见他。”
荆石便道:“好,我先去见废舟老先生。”
当下起身出屋,甫一推门,却见屋外聚得十来个僬侥人,皆围在数丈外探头探脑。待得荆石现身,更瞪大眼睛瞧起稀奇,交头接耳,吱吱不绝。骨儿碗见状,几步跳到荆石前头,竖棍敲了敲地,大声道:“都瞧甚瞧?这人是新官儿,你们认清楚便是。大小桃花,你俩莫躲,左右是你俩将旁人喊来!”
他举棍一指,果真正向先前两个僬民。两兄弟互相一望,便对骨儿碗歪眼吐舌,扮起鬼脸,眼看骨儿碗举棍要打,转身往外跑开。余人见了也笑个不停,闹哄哄四散而逃,各自钻进屋内。骨儿碗气得呸了一声,收起棍子道:“一群毛腿儿货,出事便跑得快。新官儿走吧,这就去见那废舟老头。”
这岛上孤村本来不大,粗略估来有五六十户,皆是矮顶小户。那废舟居于东北木屋,屋顶遍铺草毯,其色苍霜,不知是何种属。屋前不设门扉,唯挂一张厚实的草帘,遮了屋内情形。
荆石走至屋前,见无门可敲,便立足帘外,还待出声,骨儿碗已率先挑帘而入,进去便呼道:“废舟老儿!新官儿已至,还不出来见客!”
话声方毕,就听屋内有人低低应道:“大人请进。”
荆石应邀掀帘而入,一进屋内,只觉眼前昏暗,唯有深处一点豆火,火旁立一白袍僬民,弓腰偻背,似已极老。因他此时背对门口,不能见其形貌,只听他又道:“大人远道而来,还请就坐。老朽便是此地生事吏废舟。”
此人体态虽和旁的僬侥人无异,话声却有苍老之气。一面同荆石说话,一面驻杖而行,将周遭白烛一一点燃,不多时星星点点,已是数十团兰火燃起。但见屋内地铺皮毯,壁挂草帘,上绘山林走兽,日月海川,色极鲜妍明丽,再被烛火一映,栩栩然好似身临其境。
荆石既得废舟授意,自在屋中小凳上落座,环顾壁上绘画。骨儿碗却往桌头一跳,便躺上头挠脸扯毛。待得屋内白烛尽燃,废舟方才驻杖近前,同荆石见礼。
荆石借火细看其容,见其皱纹满面,通体白毛。颌下一绺长须,长已垂地,又束以黑络玉珠,倒似先前跳海而亡的大祭司。罕见者乃其是一双蓝目,湛然清透,不见半分老迈昏昧。
这头废舟也将荆石看过,伸杖敲敲桌面,把骨儿碗赶将下去,方才徐徐在矮桌对面的小凳上坐定,对荆石道:“大人初来,想必尚觉生疏。愚朽久居此地,若有疑问,可为解答一二。”
他说话时虽低沉迟缓,但语音礼态,无一不似陆内人士,与骨儿碗等僬民大异。荆石亦不便玩笑,端肃面孔道:“多谢废舟老先生。方才听老先生自称生事吏,不知具体所司是何事务?”
废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