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对自己未来将要面临的巨大危险一无所知, 还开心地在天津卫到处浪。即使迎来了一场并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春雨,他也还是精神抖擞地跟学官们聊天,并积极地约定下次带人过来玩耍。
翌日一早, 文哥儿一行人才收起玩心踏上返程。唐寅他们都挺忙,忙着收拾这两天攒下的文稿,准备挑拣着作为庶吉士的功课交上去。
谁能想到, 考上进士后他们还要每个月定时交功课?!
听说以前庶吉士管理颇为松散,远没有现在这么严格。直至文哥儿这小子出现在翰林院, 庶吉士时不时开始加课不说, 连散馆考核都严格了许多……
现在的新馆规,据说还是丘学士定的,那小老头儿怪严肃的, 唯有文哥儿和他玩得好!很难不让人怀疑,文哥儿曾经暗中为他们这些庶吉士的课业添砖加瓦……
文哥儿正跑到船头看风景,就感觉时不时有几道视线落在他背后,弄得他心里毛毛的。不妙哇不妙,为什么老感觉有人想套他麻袋?
想他王小文为人堂堂正正,从来不干缺德事, 怎么总有人想害他呢!
文哥儿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当代年轻人呐, 真是一蟹不如一蟹!
今年秋天他一定要吃好多蟹!
从天津回京师着实近得很,文哥儿一行人还能赶上午饭。他先回家把捎回来的土产放下, 交待金生帮忙安排着送到各家去, 自己则坐下陪着家里人吃了顿热乎饭。
吃饱喝足才回翰林院报到。
路上倒是还遇到个老熟人,是刚回京出任太常寺少卿的杨一清。杨一清去陕西干了好些年的督学工作, 这会儿终于是回京来了, 只是文哥儿正好跑天津卫去玩耍, 没能第一时间与杨一清碰面。
文哥儿瞧见杨一清后两眼一亮,笑吟吟地上前喊了声“师叔”,他已经进入变声期,声音不如儿时清越动听,不过他长得俊,眉眼又似谢迁那样常含笑意,喊起人来仍是十分讨喜。
杨一清见文哥儿身量拔高了不少,笑着夸道:“你如今这模样,远远见了我都不敢认。记得上回在西安见面,你可还没有这么高的。”
文哥儿对此很是得意,乐滋滋地跟杨一清说起自己的长高体验:“去年病了一场就开始窜高了,怪不得老一辈都说小孩子生病是在长高来着。等我再长几年,都察院再想盯着我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他长高到平均水平,一定可以完美混入人群,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太显眼了。
杨一清乐道:“就怕到那时候御史们盯你盯得更紧。”
文哥儿如今年纪小,很多事都做不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不容易出问题的。再长几岁可就不一定喽!
文哥儿“呸呸呸”了几声,让杨一清别乌鸦嘴。当师叔的可不兴这么咒自家师侄啊!
杨一清哈哈笑道:“过几日我那宅子收拾好了,你记得过来吃顿饭帮忙暖暖屋子。”
一听“过来吃顿饭”,文哥儿立刻就来劲了,麻溜说道:“就算您不说,小侄都会登门的!”
他还积极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空手登门,今年他亲手腌制的酸笋已经可以吃了,到时他抱一坛过去给大伙尝尝。
这春寒料峭的天气,嗦几口放了酸笋的米粉感觉格外带劲!
曾经听李东阳写信描述当年聚众吃酸笋场景的杨一清:“…………”
完蛋,杨家风评即将被害。
文哥儿挥别他杨师叔,溜达回翰林院补修书进度。结果他椅子都没坐暖,就瞧见个东宫那边的小太监跑过来了,说是太子要宣见他。
文哥儿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小子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当太子都这么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以后当了皇帝可不得了!
好在修书这事儿是走长线的,根本不差这么几天,文哥儿收拾收拾便入宫去找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