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朱祐樘收获一个泥巴堆里的小太子。
倒也不是很泥巴堆,因为他用四堵墙把自己围在里头了,看起来还对自己创立的矮墙帝国很是满意。
朱祐樘:“…………”
他的内心时常在小神童过于靠谱和非常不靠谱之间挣扎徘徊。
朱祐樘最终还是把儿子拎了起来, 让人把他带去洗白白,免得张皇后瞧见只满身泥的小猪崽。
等到朱厚照洗得白嫩嫩香喷喷跑出来, 朱祐樘很快得知文哥儿给他儿子留的功课。
就, 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说好的成语故事, 怎么突然拐弯拐到用人之道了?
朱祐樘有点头疼,倒不是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怎么选拔人才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该怎么讲才能让三岁大的儿子听懂。
三岁小孩学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朱祐樘理了理思路, 仔细地给朱厚照讲解起来:“文人有文试, 武人有武举, 杂流也有专门的考试。具体行不行,组织相应的考试考校一二便知道了。”
朱厚照问:“什么是杂流?”
朱祐樘道:“医学生、天文生、回回生、译字生这些都是杂流,他们会有专门的考试确定能不能授予官职。”
朱厚照听得半懂不懂,认真想了好一会才说出自己的理解:“要他们做什么,就考什么, 对吗?”
朱祐樘没想到朱厚照能明白到这种程度,微微讶异。他说道:“对, 就是这样。但是把人选出来后也只是开了个头, 还得定时派人去考核他们做得怎么样,以此来确定他们是不是做好了分内的工作、决定给他们升迁还是把他们贬到别的地方去。”
朱厚照只觉真是太麻烦了。
他只是想建设自己的部族, 居然要想这么多事情,真的好难哦!
“不容易!”
朱厚照由衷感慨。
小小的脑袋里头, 有着多多的惆怅。
朱祐樘听三岁大的儿子这么感慨, 不由得想到自己登基后的种种遭遇。
他刚登基时觉得刘吉人很好, 后来才发现这人爱用些叫人瞧不上阴损手段,风评非常糟糕。他认真听取每个朝臣的意见,却还是时不时被他们喷得狗血淋头,有时候甚至还会在做出决定后才发现自己信错了人。
他登基六年,现在也才二十四岁,仍是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事是不懂的,平时都认认真真请谢迁他们给自己讲经筵。
他儿子只是想想自己在岐山脚下建设周部族据地,就已经觉得困难重重,他这个一国之君想要建设好整个大明又谈何容易?
“是不容易。”
这一刻,父子俩的心态几乎同步了。
朱祐樘觉得文哥儿教得好,这第一课选得也好,正是朱厚照身为太子应该上的一课。有了这一课打底,日后太子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需要先思后行、知人善用,而不是任人唯亲或者莽撞行事。
另一边的文哥儿哪里知道自己的教学获得了太子家长发自内心的好评,他算算时间,发现一旬才过半,他都快把《绵》教完了,真是愁人哟!
学生太聪明了怎么办!
提前开新课是不可能提前开新课的,只能多开展点互动课堂水水课时这样。
只可惜朱厚照还太小了,不然扔他一叠字帖,他自己练上半个时辰多棒!
文哥儿在心里掠过许多自家老师、自家老哥的做法,最后因为太子才三岁也只能作罢。他到底不是他几个老师那样的坏大人,根本不忍心对一个实际年龄才两岁出头的孩子做出那样的事。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该好好玩儿才对!
文哥儿一时半会没有新想法,想到自己挺久没有动笔写《饮食诗话》了,便摊开一张白纸,在上头写起了最近积攒起来的新想法。
谢迁让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