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腿上多了个挂件, 不由低头对上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
自崽就是怎看都可爱,那软乎乎的小脸蛋谁瞅见了都想捏两下。
只可惜这小子小气得很,被他哥捏了几次都记仇, 前段时间趁他哥白天补觉悄悄溜进去往人脸上画小王八。
还不是拿笔画的,而是拿手指沾了墨, 画得歪歪扭扭。
王守仁睡得老沉,没有发现, 还是诸芸发现的。
诸芸许是恼他回京后天天往外跑,压根不提醒,于是王守仁就顶个歪歪扭扭的王八在里溜达了一圈。还是底下人憋笑给他说了一,他才气急败坏地去洗了脸找哥儿算账。
兄弟俩闹得好一阵鸡飞狗跳。
反正啊, 这小子瞧乖, 实则蔫儿坏。
王华伸手把哥儿抱起来,说道:“我今儿去拜访了丘尚书, 他藏书最多,若是想看什书可以去他借。”
哥儿听了这话,只觉脑海里“叮”地一, 有种解锁了新地图的雀跃。他瞅了眼外头的天『色』,高高兴兴地宣布:“明天就去!”
年前这段时间官员们进入半休假状态,没事可以不去衙门坐班,大都忙送节礼来。
像丘濬这种老资历,那就等同于直接放假, 有人来送礼他们看情况回上一点就成了。
王华道:“叫厨房备些好吃的茶点, 带去给丘尚书尝尝鲜。”
小孩子上门玩儿没那多讲究,只要丘濬在便能直接登门去。
只是考虑到哥儿的脸皮厚度,王华感觉还是备上点薄礼好,要不然自实在不好意思让儿子跑上门叨扰。
人丘尚书都一把年纪了, 要是被哥儿烦出个好歹来可怎办才好。
哥儿连连点头,第二日便领金生他们出门去,他自从能跑能跳,起路来咻咻带风,小小的个头愣是出了安街小霸王的气势。
路上遇到认得的人,他立刻就放慢脚步,很有礼貌地向对方问好。
但凡是见过一面的,就没有他叫错的。
小孩儿学大人做事向来是逗人发笑的,哥儿平时见他爹同僚们碰上都是拱拱手算是招呼,自见了大人便也有样学样地拱拱手喊人。
殊不知他才两三岁,瞅还没过别人腰上,学大人平辈之间的见面礼那真是逗趣至极。
那小模样儿分外招人,瞧得人啧啧称奇,笑邀请他到自玩儿。
遇到这种热情邀约,哥儿一脸苦恼地婉拒:“不啦,不啦,今儿要去丘尚书,”怕别人不知道是哪个丘尚书,他还有模有样地介绍起来,“就是里很多书的那个丘尚书!”
朝中姓丘的尚书只有礼部尚书丘濬一个,旁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去找谁的,便也没再拦他。
哥儿一路撒欢,很快跑到丘濬门。他门房报了自的姓名,没一就被引去拜见丘濬。
丘濬不仅热爱看书,也热爱着书,闲没事就在写诗、写戏曲、写专着。
大多数明朝搞理学的大儒一样,他的诗戏曲都有浓浓的说教意味,要不是他官位节节高升,演出来都是绝对没人想去看的那种。
听听他写的戏曲叫什就知道了:《五伦备纲常记》。
狗都不爱听!
猫猫也不爱!
即使没人真心爱读他的绝世佳作,丘濬的创作劲头还是很足的。
最近丘濬翻看医书,感觉历代《本草》都编得不怎样,正坐在那里发愁。
聪明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想得多。
丘祖父乃是医官,兄一脉自子都继承了祖父衣钵,一门心思钻研医书。
学渊源摆在这儿,丘濬很容易发现书里的错误,接开始思考:这些书怎编得错漏百出?有人按图索骥去找『药』找错了怎办?医的书这多谬误,简直是害人『性』命啊!
丘濬有心想编本新的,可一想到自在朝为官二三十年,算下来半辈子都没出过京师了,哪里编的出新的《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