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子时,玄武宫中,众人睡去,纳兰若叶却刚刚从青藏王寝殿中走了出来。
她望着空中悦色,低头叹息,满目愁容,胸中作痛。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青藏王因为天门和解之事破灭,大动肝火,终日烦躁,这病情本在纳兰凤鸣的调理下逐渐好转,却在这一场政事阴谋下,再次加剧青藏王的病情。
纳兰若叶虽是能够给青藏王开些降火通心的汤药,可是作为医者的她,清楚得很,青藏王的病情不容乐观,就算是喝尽这天底下通心活络的草药,也解不了青藏王的心疾。
病情的加剧,让青藏王再次变得情绪异常,易怒动火,动不动就胡乱发脾气,迁怒旁人,也再折磨自己。
纳兰若叶越发心疼自己父亲的处境,她跟父亲待在时间一起的时间越久,她就越发现,其实父亲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的悲观,他的鬼畜,包括他的无常性格,都是因为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太过恶劣罢了。
越是看到自己亲人柔弱的一面,纳兰若叶越是对自己的父亲放不下……
想想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大言不惭地说出了那一番伤口上撒盐的言论——
“即便不是蝼蚁之辈又如何?难道弱小的人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吗?就是因为知道弱小,才要比一般人付出更多,才能够争取活下去的资格,这才应该是生命最可贵的地方吧……你们这些强者根本体会不到!身形弱小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有些人,看似强大,却根本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为何……这种人!才是真正可笑!!!”
现在想想,纳兰若叶悔到肠子发青,自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的会是这样的命运,堂堂鬼王,判尽天下人生死,却唯独拿自己的寿命一点办法都没有。
连蝼蚁还要挣扎活命的机会,而从一开始,当自己父亲投身在青族后代之时,他就剥夺了任何选择。
纳兰若叶看着这些时日,日渐憔悴,心神越发失常的青藏王,她是真的为自己父亲担心。
诅咒之时,本就不是在医学的范畴之内,即便纳兰若叶能够用汤药维持青藏王一阵子的寿命,其结果还是一样……
或许……这就是命——
纳兰若叶一路思索哀伤,终于被宫人引着回到了自己的处所。
宫人巡礼推开了房门,其站在本口卑躬拘礼道:“兰医师请——”
纳兰若叶疲惫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侧脸颔首道:“谢谢——”
简单两个谢谢算是道了别,纳兰若叶两脚相继踏进了厢房,身后的房门缓缓关闭。
纳兰若叶到此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她右手压在自己脖颈后面,脖子绕环一周,以此缓解自己颈椎的压力,而后,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了自己内阁梳妆台前,欲要卸冠散发,宽衣解带。
就在纳兰若叶从头顶上方拆下来一根簪子的时候,身后一阵阴风嗖的一声飞过,她惊恐,回忆刚才的余光瞟视,似乎通过镜子看到身后有一个黑影闪过。
纳兰若叶警觉地扭头追问:“谁?!”
然而,她身后未有一丝异样,摆设如初,空旷依旧,别说是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找不到。
纳兰若叶倒抽了一口冷空气,她紧皱眉头,眼珠子在屋子中来回扫视,试图找出其中蹊跷。
巡视半天无果,纳兰若叶缓缓回头来,暂时认定为自己劳累过度,看花了眼。
结果,当她回过头欲要继续拆卸自己发冠的时候,惊悚的一幕再次发生。
刚才明明自己拆掉的簪子,就在自己扭头巡视的这会子功夫,竟然不翼而飞了。
这一次,纳兰若叶瞠目警觉,她知道根本不是自己眼花,这个屋子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
纳兰若叶仰头深吸,以她的脾性,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纳兰若叶双手根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