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玻璃栈道,一盏盏白炽灯晃过苏明安的眼睛。
上百架飞机如同寒鸦般从玻璃栈道外的天际划过,黑雾追逐着它们的机体,就像捕猎白鸽的猎鹰。
城邦的大火将天空都烧得通明,随处可见静坐的人群。他们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坐在火光旁边,就像一场迎接终焉的仪式。
苏明安看到有人扔掉了身上的工服,在街口拽着麦克风撕破喉咙般放声大唱。
还有数十人拿出了家里偷偷藏着的画板,用快要干掉的颜料涂抹色彩。
一群人扯着五颜六色的气球,穿着类二次元的服饰,大声嚷嚷着从街区间跑过,只有这种时刻他们眼里才有光。
情感与艺术是人类的必然需要。
但在测量之城,人们从生下来就被评定了人格。与其说是养育了一群兢兢业业的居民,不如说是打造了一连串冰冷制式化的机械零件。
在“测量”二字消失之后,从未有过的,属于人类的明艳与多情像打翻颜料盘般迸射而出,令人动容。
——他们明明快要死了,却仿佛才开始活着。
苏明安心里沉甸甸的,像是一整个文明即将倾颓的重量,都在朝他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