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锦,希望没有我的日子里,你每一天都平安顺遂,希望再也没有什么能伤害你。
“韵锦,这是我最后一次一笔一划的写你的名字,我爱你。”
……
“啪嗒”一声,苏韵锦的眼泪落在洁白的信纸上,洇开了一滩水迹,他把信抱进怀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其他医生护士见状,纷纷离开,主治医生把手放到苏韵锦的肩膀上:“我感到很遗憾,就像那部电影里说的: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能白头偕老。”
过去许久,苏韵锦抬起头,扬了扬沾满泪痕的唇角:“医生,我会和他白头偕老,只是天各一方。”
主治医生愣了愣,拍了拍苏韵锦的肩膀,随后离开病房。
苏韵锦既然这么说,他就有理由相信,她会坚强的面对江烨的死亡。
事实证明,主治医生没有猜错。
苏韵锦压抑着痛苦,冷静的通知了朋友们江烨去世的事情,并且给江烨办了一个追悼会,然后在一个阳光尚好的日子里,让江烨长眠在地下。
没有朋友不安慰苏韵锦,而苏韵锦总是故作坚强的回答:“我撑得住。”
“需不需要我们帮你照顾孩子?”朋友说,“韵锦,你刚刚生完孩子,身体很虚弱,又遭遇这么大的打击,我们担心……”
“不用担心。”苏韵锦打断朋友的话,“江烨住进重症病房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尽管难以接受,但这一关我始终都要迈过去。孩子现在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撑,让他留在我身边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苏韵锦以为自己能咬着牙挺过去,朋友们也都相信和支持她,可是事实,却比她想象中艰难了太多。
因为苏洪远挑中这个时机,不断的骚|扰和打击苏韵锦,甚至动用了所有关系,让医院和留学圈的朋友一起催苏韵锦还账。
苏韵锦不但要接受江烨去世的事实,还要照顾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同时还要面对一笔巨额债务。
这些她都能扛下来,令她崩溃的,是房子到期后,她被房东从公寓赶出来,她手上的现金连最便宜的贫民房的房租都无法支付。
她只能带着孩子辗转在各个朋友家。
刚出生的沈越川,懂事得让人不安,除了饿的时候,他很少哭,睡一个整个晚上,白天大部分时间也都在睡觉,偶尔睁着眼睛的时候,也只是溜转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越是这样,苏韵锦越是压抑,她宁愿孩子哭哭闹闹,让她心烦意乱,也不愿意刚出生的孩子陪着她沉默。
因为越是沉默,她就越是感觉有绝望要爆炸开来。
察觉自己有异常的时候,是苏韵锦发现自己开始出现幻觉。
她总觉得江烨还活着,听到开门的声音,会下意识的抬头,笑着望过去,叫道:“江烨。”
可是看见的,往往是下班回来的朋友。
半夜的时候,她总觉得江烨就在身边。或者她就像以前一样,正安心的蜷缩在江烨怀里。
可是伸手摸向四周的时候,触及的只有冰凉的空气。
她总觉得江烨叫她,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空寂。
苏韵锦觉得绝望而又压抑,终于有一天,她一掌打在安静的看着天花板的沈越川身上,沈越川看了她一眼,放声大哭。
她如梦初醒,哭着把沈越川抱起来,却怎么都哄不了孩子。
朋友下班回来,看见母子两一起哭,忙问:“韵锦,怎么了?”
苏韵锦把孩子交给朋友,冲进浴|室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抬起头的时候,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面色枯黄,头发凌|乱,瞳孔涣散无神……
这哪里是苏韵锦,分明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以前那个正常的苏韵锦,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