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过去。
李安沉浸在第一乐章开篇的p力度记号里不能自拔,短短12小节开头,该力度记号出现了六次,加上反复段落的情绪变化,仿佛让人置身于万花筒之中。
该如何在情绪舒缓的旋律段落拿捏音乐色彩和力度之间的微妙平衡,这是贝多芬留下的谜题。
李安向来喜欢做这种解密。
转眼又是四十分钟过去,许久没有投入到新曲开发中的他,有些不舍的将手从键盘上收回。
时间已经来到十点,他不能再继续了。
几乎同时,隔壁的笛声也停了下来。
有人陪同练琴总是一件令人心里踏实的事情,李安扣好钢琴盖,起身两步回到客厅,正欲走向陈璇的房间,陈璇的门自己就打开了。
“练一晚上长音?”李安问。
陈璇理所当然地迎向李安略带调笑的目光,“你练琴前不练音阶吗?”
她说着从门内走出,边擦额头边脱掉上身的毛衣,优美的曲线自脖颈从上而下展露无遗,给人以极其悦目的感官体验。
李安正观察地仔细,便听陈璇发出邀请,“洗澡吧?”
“洗!”李安的衣服脱得更快。
见李安如此积极,陈璇疑惑地眯起眼,昨天早晨不是?
不过下一秒她便被对方炙热的目光刺痛快步回到卧室拿毛巾被,停在床头迟疑片刻,她打开抽屉,顺手将一只方形包装攥进掌心。
“这?”
“嗯哼?”
正打算看热闹的八万已经蹲坐在卫生间门口,结果等待它的是一记关门杀。
没过太久,它听见了淋浴被开到了最大的声音。
漫天水雾吞灭了一笔一划本该书写的诗情画面,和鞋一起被无情的丢在了马桶的另一侧,沉默在白茫茫的此刻,大约只是一种单纯的保护色。
四十分钟不长不短。
洗去一天的疲惫,两人先后走出卫生间,都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哎,艺考就是这样,她怎么说,那个叫小舞的女孩打算怎么办,是随便选个学校上还是再来一年?”
“应该会复读吧。”
季洋晚上还真是找陈璇的。
听完了小季的话,陈璇大概也明白了对方这几天情绪如此不稳定的原因,就在这短短几天里,随着各大院校的复试名单出炉,大多数考生都拿到了自己的最终成绩单。
在艺考的世界,一个人的梦想实现注定意味着一群人的梦想破灭。
陵艺的省外管弦复试成绩中,小舞只排到了第二十六名,今年陵艺的管弦省外招生计划只有十七名。
也就是说小舞的梦想破灭的很彻底,季洋十八岁生日愿望之一没有实现。
除了最好朋友艺考失利,她的两名室友也都被大两位数的专业排名推到梦想之外。
其中一人已经退学回家了,因为再努力学习文化课也改变不了什么。
身边的一幕幕仿佛都在刺激着小季,她早饭的时候自我安慰没有关系,心说复读多好啊,还能再准备一年,午饭的时候却又觉得如果失利就太对不起父母和老师了,晚饭的时候大脑已经精疲力尽,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海里正在想些什么,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向人倾诉。
支撑着她身体正常运作的就剩老师那句话——
“好好享受这种感觉吧。”
陈璇不确切这句话背后影射的价值观到底对不对,反正她不觉得这该是一种享受,“帮我递下吹风机。”
李安递过吹风机,“那你和她说了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让她好好睡觉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