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嵘也没说话,她又不傻,她现在是个病号,吴三花是一个常年下地的劳动妇女,拳头实打实的,硬碰硬也没啥好处。
一时间偃旗息鼓,唯有姚五妹还在小声的啜泣。姚嵘摸了摸她的脑袋,打了水招呼姚五妹和她一起洗了手,洗了脸,然后姐妹俩一起进了堂屋,也就是客厅。
进了门,姚嵘就看见一张老式八仙桌正对门放着,这就是姚家的餐桌,首座上坐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这个应该是姚大军。
跟面目憔悴,神情可憎的吴三花相比,姚大军看着年轻不少,即使经年风吹日晒,皮肤有些粗糙,但并不黑,而且五官也很端正,穿着也比家里其他人整齐些,一看就地位超然。
比如说眼下,吴三花忙前忙后的把饭盛好,碗放到桌上,他不仅动也不动,眼皮也不抬,只顾端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白色大搪瓷缸子喝茶,时不时的还点评一下。
“动作麻利点,也不瞧瞧什么点了!”
别看吴三花对女儿凶悍,对姚大军却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这不是二丫头躲懒,才耽误了么。”
姚大军瞥了一眼吴三花,冷笑,“我瞧你也怪会躲懒的,再说,还不是怪你生了那么一堆赔钱货。”
吴三花嫁过来后一直生女儿,虽然最后也拼出了个儿子,但在姚大军这里这腰板就没挺起来。
虽然现在女儿也能干活了,家里家外的活计,能使唤女儿的吴三花绝对不亲自动手。不过就跟她使唤女儿一样,姚大军使唤她也跟使唤骡马没区别。
吴三花讪讪的,也不敢反驳,“我去叫墨轩起床。”
姚嵘冷眼看着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倒不觉得稀奇,别说是这个年代,就是后世,男的当大爷,当甩手掌柜,女的既要工作还要干家务,丧偶式育儿的也不少见。
她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早饭上。原因无他,饿了。姚嵘上辈子少年时候虽然穷些,但自从大学毕业后收入就不错,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种,饿的五爪挠心的感觉了。
早饭是煮的杂粮红薯粥,搁在现代倒是挺健康的饮食,但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吃食。
这个年代的人,尤其是农村人,干活出的力气大,菜里油水少,这种寡淡的饮食天天吃,足以让大人小孩吃的眼睛发绿。
其实姚家的条件,已经是村里比较好的了,粮食够吃,还有好些个鸡蛋。要知道,这个季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地里的新粮还没下来,旧粮也吃得差不多了,好多家要靠借粮渡过难关。
吴三花自己个儿对姚家的条件还是挺满意的,姚大军和姚墨轩父子不用说,一个是家里的顶梁柱,一个家里的独苗,啥吃的都要紧着他们。几个女儿中,大女儿读完了初中,虽然没吃上国库粮,但亦工亦农,在城里被服厂干活,虽然不挣工分,但大半时候也不在家里吃饭,偶尔还能拿几块钱回来。
剩下两个丫头,大的姚二妮已经能挣工分了,还能挣不少,家里鸡和猪也都是姚二妮喂着,但一个丫头片子能吃多少?其实算下来净赚不老少粮食,足够养她弟弟姚墨轩了。小的姚五妹才几岁,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
此时桌上的饭由吴三花分派,就摆出三六九等了。
除了放着的小半盆煮红薯,姚大军面前是一大海碗杂粮粥里捞的干饭,姚大军右手边左手边都是比较厚的一碗杂粮粥,是给吴三花自己和儿子姚墨轩的,姚五妹就只有小半碗不厚不薄的粗粮粥。
姚嵘么,面前就一碗清的可以数清楚米粒的米汤了。
这要不仔细瞅,还以为是白开水呢。
姚嵘差点气笑了,吴三花看见她的表情,嘲讽的道。
“让你做了个饭,你就偷吃鸡蛋,今儿早上你就这一碗清汤了。我这个当娘的也没心狠到底,要是吃不饱,锅里还有刷锅水,那里面正经还有好些米呢。”
这就是故意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