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道:“我庆国立朝百年,虽分设明经与进士两科,然从铭化一朝起,经生录选人数众多,轻易不得守选为官。今上更是务实重策之主,若以经科应考入仕,晏儿又有多远的前程?”
“顾家世代出身行伍、晏哥儿年岁小,不晓得其中关窍,怎么你也不询问清楚些?”
安氏此时又是后悔又是愧疚,只得说出心里话:“女儿年过三十只一个晏哥儿……”
还是子嗣单薄惹的祸。
“你只知进士不好考,那九经就是好学的?”
安仕坤没好气地抱怨:“晏儿文论章句皆为上佳,如此天资却只背经训诂,岂不可惜?糊涂短视!”
见着外祖父这般大火气,顾沉晏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母亲安氏,上前岔开话题问道:“外祖,我已诵经半年有余,不晓得可还能再转学治文时务?”
听到外孙儿有心从经科转学进士科,安仕坤眼前一亮,当时也就顾不得训斥安氏,而是唤了顾沉晏到跟前来。
“经科重训诂,进士看时务。时务文论,若要言之有物,自然需得借古鉴今,故而皆以诵经知古为先,而后通达世事人情,此乃治文之道也。”
安仕坤捻须解释道:“你若诚心想学,又吃得苦,自然也能写出好文章,在进士一科拔得头筹。”
听了这话,顾沉晏心思也飞快转了起来——
他原本读书科考,乃是为了兴旺顾家,保护家人,但眼下外祖已经明言,九经科前程并不大,况且当今皇帝又是重文论实策的,只怕即便是能九经及第,也难以进入权力中枢。
读书一场,难不成只为了混个小官儿当当?
那与在家里好生混日子等着承袭爵位有何区别。
既然要读书,那自然就要尽力去攀登最高的山峰,力争去那山顶看一看,不然如何对得起自己这一番辛苦?
想到这里,顾沉晏一脸认真地说:“我想由经科转学进士,外祖可否帮着想想法子?”
见他这般志气,安仕坤目露赞赏之色,当即应下:“若学文论,无非便是肯吃苦,再找个好先生就是了。”
“只要你勤勉上进,明儿老夫便带着你去好老师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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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安仕坤的任命下来——补缺吏部从三品左侍郎。
还真是吏部!
圣旨一下,整个雍京议论纷纷。
从四品的地方知府,一跃而成三品的吏部大员,况且还是在年前任职——这分明是简在圣心啊。
就冲着这份荣宠,安家瞬间成为雍京城炙手可热的人家。
……
话说另一头,顾沉晏亦是寻了个时间,与顾永杰和梁太夫人提及转读进士科之事。
不出意外,梁太夫人连连摇头:“不是说学那九经科也可考进士么?怎地又要重新学进士科?”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对科考之事晓得了不少。
进士科不好考!
她实在不想孙子吃那许多苦。
而顾永杰沉默了许久,却开头赞同:“读书之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只是要多听你外祖的。”
他的想法与顾沉晏差不多。
本来家里就有个世袭的爵位,若是读个不上不下的九经,还不如好生拼一把。
他这一发话,此事便已可算作定下了,一家人自然也不会再多言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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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
正乃顾沉晏的生辰。
虽然说父母在,子女不过寿,但家里总归还是会聚在一处热热闹闹的吃顿饭。
只是今日不同往年,顾沉晏没在家里呆着,反而一大早就收拾好坐车去了安家。
今天也是安仕坤带着他去拜师的日子。
“傅家与安氏一门交好,他家国子监祭酒傅弘文大人,乃是你外祖同科,傅家家学渊源,你去了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