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改,沉稳道:
“火势刚起,奴家与阿娘便带人欲往外逃,也是奇了,我们所居之院落,若要逃离客栈,有两条巷子,偏偏火势最大的,就是那西、北那两条巷子,而南、东则是青龙寺的高墙,无法攀登。”
“那你们又是怎么躲进蓄水池的?”李琩好奇道。
郭淑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是家仆褚忠,他曾在客栈取水,知晓池水所在,恰巧奴家所居之院落,有一颗高大梨树,梨下有竹梯,我们是靠着竹梯,攀过客栈两道院墙,进入水池,外面火势渐盛,已经没机会外逃,只能如此。”
李琩点了点头:“那么你觉得,这火是怎么起来的呢?”
“自然是人为所纵,”郭淑正色道:
“其一,如此大火,起势极快,纵火的可能性最大,其二,青龙寺也遭波及,此处乃佛祖院庭,又新遇圣人千秋诞礼,不可以失火论,奴家若是万年县令,必然是以纵火定案。”
李琩微笑点头:“事情万年县衙已经管不了了,如今是大理寺和鸿胪寺在查。”
郭淑一点都不觉得吃惊,只是问道:
“是否因奴家牵扯其中呢?”
李琩托着下巴想了想:“我也说不准,不过,你为什么又会这么猜呢?”
“因为奴家虽尚未嫁入王府,但圣人的册命却是已经颁下的,”郭淑笑道:
“所以严格来说,我与隋王妃之间,只是缺了一场礼仪,事涉宗室,万年县自然是管不了的。”
“比伱想象中,应是更为复杂一点,”李琩特别喜欢与对方交流,只觉这个小丫头的反应极快,而且思维非常清晰,有很强的洞察力。
年纪小也是有大智慧的,这不同于张二娘的小聪明。
郭淑愣了愣,道:“那么这些复杂之事,殿下是否愿与奴家分享呢?”
“你不是很会猜吗?”李琩忍不住哈哈一笑。
郭淑也是掩不住以袖掩嘴,轻笑一阵后,垂袖道:
“阿娘总是教导我,为人妻者,除了要帮助丈夫处理好家事之外,外事,也是尽量要帮上忙的,当然,不能帮错了,奴家希望今后,殿下能与我分享心事,妾虽力微,亦可宽慰殿下之心。”
李琩沉吟片刻后,还是决定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给对方听一听,毕竟这个媳妇可是跑不了的,也没人会再抢了。
如果对待媳妇都不能百分百真诚,那完了,家庭不和谐,啥事也干不成。
郭淑听罢之后,眼神闪烁,像是在运用她的智慧,来捋顺整个事情的经过,期间,她也不断的重新补问,以求脑海中的事件脉络,绝对完整。
半晌后,郭淑歪着脑袋道:
“确实异常复杂,奴家也是今日才知,原来殿下心中,竟有着这般多的心思,难为你了,也辛苦你了。”
说罢,这一次郭淑主动探出手来,李琩也伸手与其握住,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郭淑幽幽道:“不求能成为殿下的内助,但求是个好妻,下晌等那名内侍回来了,便可知高将军心意,那么殿下会如何选择呢?”
“你觉得呢?”李琩笑问道。
郭淑顿时抽回手掌,翻了个白眼,撇嘴道: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智者语迟,愚者话多,殿下还真是深得此言精髓啊,怎么总是问奴家呢?”
“哈哈.......”李琩大笑。
“还未知高力士心意,我又怎能选择呢?”片刻后,李琩道:“总是要顾忌一些他的。”
郭淑却摇了摇头:“不,殿下惟需顾忌的,只有圣人心意,只要这一点做好,其他人的想法无需介怀。”
李琩突然站起身,来到郭淑身旁蹲下,侧着身子审视着对方的脸庞。
今天这场见面,让李琩心情大好,没想到郭子仪能养出这么一个足智多谋的女儿,不对,不是郭子仪,而是王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