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冬。
离春节还有两个月,小镇上的人就早早开始备起了年货。
西河镇不算大,整个小镇加起来不到一万人口,大多还是老弱妇孺,成年男人常年在外打工,通常只有快到春节那会儿才会热闹起来。
从西河镇去城里的集市,面包车要走半个小时,如果是电动三轮车,路途顺一些,一个小时也能到。
葛慧敏急急应着,着急忙慌地回屋里来取钱,当她发现屋里有人时,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乔葭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的外婆还那么年轻,正是她最初来到西河镇时见到外婆的模样。
脸上没有被皱纹覆盖,白头发也掩盖在大多数的黑发之下,整个人更加的有精气神。
打从乔葭十五岁跟外婆生活以后,外婆就一直是个很有精气神的人,后来老了,也是个有精气神的小老太婆。
她记得外婆这一辈子乐观向上,唯独在外公面前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你哪家的姑娘?怎么跑进来的?”
葛慧敏刚才明明在院子里晒谷子,没见有人从前门进,难道是后门?
她探出去看了眼,后门关得结结实实,没有被人撬开过的迹象。
“外婆……”
乔葭哽咽的带着哭腔,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见到外婆。
外婆竟然进了她的梦。
葛慧敏有些懵:“你找外婆?你外婆也是咱们西河镇的人?”
“外婆,是我不孝,我不该三年不回来看您一眼,更不该对你漠不关心,您打我骂我都可以,都是我的错。”
乔葭哭着抓住葛慧敏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吓得葛慧敏使出浑身解数才把手抽回来。
葛慧敏没遇见过这样的,这姑娘疯得厉害。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外婆,我哪有那么大的外孙女啊,你看年龄也不符合啊。”
乔葭哭得一抽一抽的,梦里的外婆太真实了,这种梦都足以以假乱真了。
外面的人又在催促,葛慧敏着急出门,慌慌张张地把乔葭拉出门,关门落锁,她顾不上这个奇奇怪怪的姑娘,跑过去跳上电动三轮车跟着人高高兴兴上城里去了。
乔葭从始至终都是懵的。
这个房子是外婆家无疑。
刚才那个人也的确是外婆,年轻一点的外婆。
她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疼的。
烈日当头,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乔葭身上这点衣服不防风,没一会儿都冷得直哆嗦。
她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转身趴到窗口往里面的堂屋看,这一看,她彻底僵住。
日历上赫然写着今日的年份。
2004年12月18日。
2004年!
那是乔葭被她不靠谱的老妈送到外婆家的那一年,也就是2004年的农历年末,她妈跟着男人跑了,不想要她这个拖油瓶,直接把她丢在西河镇镇口,打了电话让外婆过来领人。
那个时候乔葭15岁,第一次见到妈妈的妈妈,也就是她的外婆葛慧敏女士。
这是整整二十年前。
乔葭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2024年的秋天回到了2004年的冬天。
而这个时候,外婆还不认识她,难怪刚才外婆看她的眼神像是陌生人。
乔葭还沉浸在外婆去世的难过里,当头一棒的惊喜又让她突然无所适从。
2004年,外婆55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
这个时候家里的地已经被公家收走了,外婆找了份厂子里的班上,又累又脏,但外婆干得高兴,只要能挣钱补贴家用,再苦再累她都不怕。
后来乔葭从她不靠谱妈的拖油瓶变成了外婆的拖油瓶,外婆干活更加卖力,天天念叨着要给她攒钱上大学。
家里条件并不富裕,每一分钱都是外婆亲手挣来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