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脸看着他,浓密的睫毛透过光洒在眼睑上,像是带着天然的卧蚕,时常板着的脸上阴鸷低沉,看不出任何神情。
李公公要跨出的脚步一顿,弓着身子听候太子的命令。
余眼却时不时瞟向裴锦谦,内心感叹,这新晋状元郎好大的胆子!竟敢反驳太子殿下的命令,这谁人不知朝堂之上太子说一不二,太子愿给他几分薄面,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垂着头的裴锦谦呼吸变粗,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像是箭簇般向他袭来,背脊猛的发凉,像是趴着一个随时索命的小鬼。
不知怎的,刚刚就开了口,像是着魔了般,自己何时生了这么大的胆子。
半晌,轿辇中传来声音。
“裴状元敦厚心细,有心了。”
李公公站直身子,多看了裴锦谦几眼,带着宫仆转变方向,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驾到,闲人回避。”
裴锦谦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瞧了湖面一眼,瞳孔一暗,提步跟上轿辇。
水里的夏萤听到一行人改道而行,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热气,此时的湖中还有暗冰,打湿的衣裙连着皮肉粘在一起,像是贴在了一块寒冰上,冷的人直哆嗦。
其余两个婢女看见太子走远立马捞起夏萤。
“你差点就害死我们了!”圆脸丫鬟满脸怒意,刚刚要不是裴状元求饶,她们在场的哪一个都得死。
夏萤抱着身子,摇头解释,可惜只有樱桃能看懂一点。
“好了春蚕,别说她了,她人都快冻傻了。”
“再说又不是故意落水,我们不是活下来了吗?”樱桃劝慰。
春蚕看着她外露的皮肤惨白,被风一吹,整个人都在发颤,发髻凌乱,脸上更是惊恐,嘴里的话也就咽下。
“我先带她去换身衣裳,这里就交给你了,下次我给你代班。”
夏萤跟着樱桃回到众芳苑,这里是她们粗使婢女的住所。
桃红正在训诫宫女,却看见两人相携而来。
狭长的眼在夏萤身上打转,拦住两人,“这是怎么了?”
“洒扫后院时偶遇太子,夏萤不慎落水。”樱桃规规矩矩向她解释。
桃红绕着夏萤走了一圈,眼中戏谑之情满满。
此时的夏萤狼狈不堪,衣裙尽湿,粗重的袄子夹杂着水湿漉漉的往下流,饱满的唇上没有血色,浑身发抖,像极了落水狗。
“桃姐姐,让夏萤去换身衣服吧?”
樱桃大着胆子开口,如今时分,春寒料峭,夏萤又落了水,最是容易受凉的时候。
桃红眉头微蹙,看着夏萤道:“这房里可都是各位妹妹歇息的地方,夏萤一身脏水岂不是污了住处。”
她大义凛然,好像在为众人考虑。
抱着胳膊的夏萤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桃红穿着一身淡粉色短袄,上面绣着几朵小花,下半身相同配色穿着褶裙,鼓鼓囊囊,一看就比她们的衣裙暖和,头上带着一根白玉钗,画着精致的宫妆,神色傲然。
夏萤惨白一笑,她就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