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当初上折子时,必定想置他于死地!他又凭什么为他说话?在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途中都有回头路可走!“走投无路了才想到本官?早干嘛去了?”
眼见他不待见自个儿,慌了神儿的孙士毅跪着磕头祈求,“以往都是下官的错!下官一定痛改前非!认您为主,绝无二心!只要大人不计前嫌,救我一马,下官必定效忠于您,报答您的恩德啊!求大人救我啊!”
任他再三请求,福康安也不肯答应,不耐烦的他甩手离去,留孙士毅一人悔恨交加,欲哭无泪!
而对于此事,福康安并不觉着自个儿狠心,“当初星月之事被查出时,我已暗示过他,只要他不再与我作对,不与和珅同流合污,我可以既往不咎,偏偏他不自量力,以卵击石,落的如此下场,与人无尤!”
乾隆帝的处事之道总使明珠匪夷所思,吃下福康安喂给她的一颗松子,她不禁琢磨着,“皇上为何对孙士毅如此严厉?一道折子而已,至于么?难道……你又暗中捅他一刀?”
“我若想捅谁刀子,何须偷鸡摸狗,明着就捅了!”哎呀!夫人居然怀疑到他头上,实在好笑!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没空啊!
“你算算时日,他的折子递到京城,就算有人知会我,我再作安排,这来回折腾又得几日?纵然我想进言,也没那么快。”
看她疑惑深甚,福康安解释道:
“实则皇上早就有心处置他!李侍尧一案,孙士毅一直知情不报,皇上早对他有意见,舍不得杀宠臣,只好拿手下人开刀。
他不弹劾李侍尧有罪,弹劾我也有罪!他还以为攀上和珅从此前途无量了,孰不知,反而做了替死鬼!眼瞎该他倒霉!“
这处置真真叫人无言以对,明珠只觉太儿戏,“皇上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
“哎,总算说到点子上了!”福康安笑道:“这当皇上有时挺为难,有时也可任性,你上哪儿说理去儿?”
若不是为着那翡翠镯子,断不会闹得满城风雨,好端端的巡抚被革职,明珠心中难安,“算不算是我间接害了他?”
“与你无关,他就是与和珅合伙针对我,没有此事也会有其他,你莫多想。”
抚着大肚,明珠有愧不是因为愚善,而是为腹中骨肉考虑,“孩子将要出生,我只是想为孩子多积德,不想徒添罪孽。”
孙士毅自讨苦吃,又怎能算作明珠的罪孽?“他只是被发配伊犁,又不是被斩,这官场浮沉是司空见惯的,指不定哪天他运气好,又被皇上重用了呢?”
“是么?”也不知他道的是实情,还是纯属安慰之辞。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怕他只是为了安慰她才故作轻松,不放心的明珠又问,“皇上真的没有责备你?该不会在外人面前挺你,私下再训你罢?”
“千真万确!”乾隆帝的性情,福康安摸得透亮儿!“我对你的专宠只会让他联想到他对我姑姑的一片深情,又怎会因为一张悬赏告示而怪罪于我?”
又好言劝了一阵儿,明珠才信乾隆真的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临盆之期将近,她只想早日生下孩子,不必再挺着大肚子,然而算好的日子已过了五日,直至十月底,她的肚子还未有动静,不免有些心焦。
福康安看她心神不宁,便与她说了些朝中事,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各督抚上的折子里,只有我和闵鹗元主张斩监侯,其他皆是清一色的斩立决!这个月初三,皇上正式下旨,判了李侍尧斩监侯,而云南巡抚孙士毅,因知情不报,被抄没家产,发配伊犁!”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询问众人之意,“皇上这算是一意孤行么?如此,只会助长贪污之风!”
正说着,明珠忽然蹙眉,捂着腹部“嘶”了一声,“肚子有些痛……”
“啊?是不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