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过短短五六秒的时间，林楚歌却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千千万万年。
她几乎被逼得都想马上撕下伪装，来请跟前的这位许大小姐不要再这么磨磨唧唧地软刀子折腾人了，给她一个痛快，也是给彼此一个痛快。
然而她不能够这么做。
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还有希望和机会，总不过便是被认出以后再被她冷嘲热讽一顿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林楚歌这么在心中自我安慰着，却还是无法避免握着推车把手的手心重新发汗起来，稠腻得几乎快要黏在了清洁车的把手上头，摩擦出“刺溜刺溜”的细微响声。
终于，许婧怡盯着她，轻启红唇开了尊口：“……啧，现在医院的清洁工人员是都不配备专业制服了么，你这一身穿得像什么样！”
原来是在说这个……
林楚歌突然感觉到一阵脱力失语，对自己方才紧张兮兮的表现感觉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许婧怡一孕傻三年，此时此刻大抵没有什么大脑，否则大概今天的事迹会成为她一辈子的笑柄。
许是因为林楚歌思考的时间超过了许婧怡的耐心程度，她眉头微
微一紧，走上前几步来重重地推搡了她一把：“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半天低着个脑袋不理人，到底是什么个素质！”
林楚歌眼眉一冷，下意识地便要格挡开她伸过来的手，但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个中年清洁工，如果太快反应，定然会引起怀疑。
故在那千钧一刻，她到底是抑制住了骨子里的条件反射，放弃了躲避和还手的动作，看样子像是一下子没有站稳，险些就这么被她推搡到了地上。
幸而跟前还有一个清洁推车缓冲了一下，让她扶着勉强维稳了身子，才不至于跌倒。
林楚歌低下了头去，压低了声音，做出惶恐的样子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医院发放的制服昨天弄脏了，就送去洗了，急急忙忙赶过来就没有换上，对不起，对不起……”
她最是明白许婧怡的脾气，果然在她一通诚惶诚恐的表演之下，许婧怡的面色稍稍和缓了一些，然而脸上的优越感却还是没有消失，又尖酸刻薄地评头论足了一番，且当做是泄愤：
“你们医院到底是有多穷，连多余配备的制服都买不起？你们该庆幸路总住在这
里给了你们医院不少钱，否则也不知道刚进门会不会闻到一股穷酸味……如果不是世骁哥哥碰巧就近被送到这里来动手术，才不会到你们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来。我早就说了，私人医院肯定是要好一些的……”
这是林楚歌第一次懒得跟许婧怡起争端，只将她口中的话语权当做耳旁风，却还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住点头，只期望许婧怡能够早点结束自己的长篇大论，好放自己进去。
好在，大抵是病房内的空气真的已然让养尊处优矫情习惯了的许婧怡待不下去了，只摆了摆手分外不耐烦地说了道：
“好了，我现在到点要去跟我的闺蜜喝下午茶了，大概三个小时后回来。你快去打扫，记得每一个角落都要干干净净的，不许有灰尘，完了一定还要喷上香水，不要香奈儿五号，满大街都是这个，也太俗气了。不许再有那些怪味道，否则我会头晕恶心的。”
“是，小姐。”她从鼻腔里逼出模糊的浊音来。
许婧怡却是神色冷了些，颇有些趾高气昂的味道：“我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了，我孩子肯定也会出问题，到时候这个责任你担待得
起么？还有，我警告你，只要在外头收拾打扫就好，不许进去骚扰路总，明白了么？”
真把自己的孩子当龙胎帝裔了？
为了这么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这会儿已经这样畅快淋漓地将自己此前在圈内所营造的温柔大方贵族千金的人设给撕毁了，不过是欺负中年清洁阿姨不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