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看出端倪来,只得应了一声:“小神的茶艺岂敢跟墨珩上神相提并论。”
看她饮茶的动作,倒也端庄得体,可是一想起百年前她威胁自己的那番话,心里难免有些解不开的疙瘩。他中意的女子,要么温婉可人,要么娇憨可爱,再不济也要善解人意,反正不会是她这副模样,可又偏偏,这桩婚事这么凑巧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将茶盏放下,拿锦帕擦了擦嘴角,慢悠悠道:“同本神成亲,殿下很不满吧,听说殿下还跑去找天帝退婚,被天帝大骂了一顿。”
长陵脸皮一僵,不等想好合适的措辞,就听她道:“你不必怕本神会与你计较此事,本神同样觉得,政治联姻无比可笑。只不过,可笑归可笑,却未必不合理。”抬眼问他,“你可知道,天帝与墨珩为何要促成此事?”
他愣了愣,目光沉下来:“可是为了魔界?”
她赞许地点头,声音虽然略显稚嫩,却带着看透世事的练达:“数万年来,魔界一直觊觎六界的霸权,试图染指仙界的天脉山,而太虚境就成了必经之地。从前,魔界摄于崆峒的神威,不敢有逾越之举,可是崆峒大乱之后,太虚境就只靠墨珩的神力维系,对魔界的威慑大不如前,这些年,魔君不断进犯崆峒边境,一则试探,二则威胁,为的就是让崆峒在仙魔之争中袖手旁观。”
长陵蹙了蹙眉头,手指不自觉在玉桌上轻敲:“崆峒若想与仙界联手对抗魔界,也不必非要依靠联姻。”
“天帝的性子,想必你比本神更加了解,若不是令尊多疑,信不过其他形式的盟约,本神倒是很乐意以别的方式与仙界结盟。”
她又抬手斟了一杯茶,纤细修长的手指衬着青瓷的杯盏,说不出的好看:“不过,本神想通了,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崆峒在九千年前遭受重挫,才会一直为魔界所扰。可是有了这纸婚约,崆峒的立场不言自明,魔界大约也会消停一段时日吧。本神以为,在魔界大举进犯之前,暂时以这纸婚约争取休整的时间,也未尝不可。”
她说罢,坦然地迎向他的眼睛,那时她的模样,竟让他觉得有些耀眼:“长陵,本神是崆峒的帝君,不会一直仰仗这纸婚约,仙魔之战来临之日,便是本神与你和离之时,可是在此之前,本神需要你,你就当帮本神一个忙,陪本神演一场戏,待这场戏演完,你想让本神怎么还这个人情,本神都可以答应你。”
长陵被她的这番话震在原地,这一场戏,短则几千年,多则数万年,她难道真的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打算吗?想起她与凤止的那些传闻,忍不住问她:“此事为何不求助凤皇?或许,求助于他,你就不需要再演这出戏。”
她微微敛眸,繁花的影子落在精致的五官上,良久,才轻道:“本神不想把他牵连进来。”
长陵可以入赘崆峒,凤止却不可以,他可以不在乎,她却不能。
让他为她这般憋屈,她不愿意。
让他陪她一起担惊受怕,她也不愿意。
她自己早就与崆峒的兴衰绑在一起,可是她喜欢的人,她希望他可以活得随心所欲,无忧无惧。
听到她的这句回答,长陵的眉间渐渐收紧,继而自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问她:“上神这样算是……护短吗?”
她理着衣袖,道:“就当本神护短吧。”
此时的三十五天,一男一女正立在玉清山巅,望着脚下翻滚不息的云海。
男子白衣胜雪,气质温润天成,却又带着淡漠的疏离,他身畔的女子穿了一袭华丽锦袍,别致的发髻间斜插一根金色的鸾凤步摇,精心描画的眉眼上敛着一丝温柔笑意:“上神还记不记得此处,你我便是相识于此。那时我年纪小,又心高气傲,誓要夺清染宫的主位,竟至于不顾皇兄的劝告,偷偷跑来这里引下了那场天劫。”
思及往事,脸颊微微泛红:“选择与世隔绝的玉清山,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