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止的预言很准,不一会儿的功夫,无根水就从天而降。
蒙蒙烟雨中,海和天连成一片。
孤亭内设有白玉的桌凳,简单却也雅致,凤止在亭子周围布下隔雨的仙障,抬脚走回桌畔。
望着伏在桌上的女子,他撩衣落座,似笑非笑地问她:“有这样累吗?”
她有些不满:“下次换你来试试,看看驾云四个时辰是什么感觉。”有气无力地抬了下眼皮,不抱什么希望地提议,“要不回去你来带我?”
凤止想,这丫头性格虽然要强,礼仪却极周全,今日竟在他面前这般没有正形,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他挥袖化出茶盏来,边泡茶边应道:“好,回去本君带你。”语气里竟有些不易察觉的宠溺。
沉朱见他这样好说话,倒是愣了愣,缓缓坐直身子,恢复一贯的端庄做派。
她静静地看着他倒茶,看到一半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把茶壶从他手上接过来,骂了句:“笨书生。”
骂完之后,却见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眉眼含笑:“你方才唤本君什么?”
沉朱略怔了一下,没有答话。默默把茶盏推到他面前之后,就转过头望向亭外的雨帘,脸上无甚表情。
凤止透过袅袅茶烟望着少女的侧脸,目光从她端正的额头滑落,经过挺拔的鼻梁,最终落到她的双唇上。唇瓣轻轻开合,似说了句什么,他回神:“什么?”
沉朱恹恹道:“没什么。”
你已经不是笨书生了啊……
凤止没再追问,抿了口茶,同她一起看着亭外的苍茫烟雨。
隔了会儿,听她漫不经心地问自己:“长陵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凤止玩弄着空茶杯:“怎么,还未过门,就好奇起自己未来夫君的为人吗?”
沉朱为这话胸前一闷,极力克制着情绪:“是啊,我的夫君,自然要配得上我才是。”挑眉看向他,眸子染上了一些狂放不羁,“你从长辈的角度给个意见,觉得这个长陵君配不配得上我?”
这本是个极好回答的问题,他并无理由迟疑,可是在这个不必迟疑的问题上,他却沉吟良久。
唔,长陵君,天族的二殿下,出身倒也可以,可惜是天帝庶出,论模样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可是气质太普通,性情虽好,却未免软了些,不够霸气……
想到这里,凤止心下一顿。
似乎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在挑长陵君的毛病。他为何挑他的毛病?
沉朱见他沉默半晌也没有给出答案,忍不住问他:“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他收回心神,挑了个极官方的说法:“长陵君出身显赫,人品和相貌都出类拔萃,无论本君意见如何,墨珩看人的眼光总不会错。”
沉朱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心头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将那种感觉强压下去,漫不经心道:“墨珩的眼光自然很好。”自言自语般道,“今日回去就让成碧弄一张画像,成亲之前,我也该过目一下才是。”
凤止听后不置可否,隐在袖中的手上多出一块玉玦来,将它玩弄了两三下,总算开口:“丫头。”
沉朱漫应了一声:“嗯?”
他将手中物件轻轻搁在桌上,声音显得有些冷漠:“此物在本君手中已有两百余年,如今也该物归原主。”
沉朱望着桌上的玉玦,分明是温润的色泽,却刺得她眼睛疼。
她听到自己开口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两百年前本君已借凤宓之口说过,你若还愿意听,凤止也无妨再说一次。”
沉朱抓着玉玦起身,道:“不必了。”
虽然知道这一日总会来,却还是低估了他的拒绝对自己的伤害。
行到亭子口,用尽全力将手中精巧的龙形玦扔入太虚海中。
她背对凤止,背影显得单薄而孤绝,尽管如此,头却依然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