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一行离开那车迟国后,晓行夜住,渴饮饥餐,不觉的春尽夏来,又是夏秋之交,沿途皆是高山漫漫,看不着半点人家,一日入夜时,秋高气爽,月明星稀,师徒几个多走了些行程,只听得滔滔浪响,再走近些,便看到月色下白浪东流,连绵不绝。
八戒对水敏感惯了,随手捡了个石子扔了下去,只听得骨都都泛起鱼津,那石子沉下水底,丝毫不见踪影,他沉吟道:“师傅,依我多年经验,这水深则有妖,说不准正在底下等着我我们。”
而三藏最为头疼的便是那水底之妖,纵使他有心,凡人肉躯如何在水下也是如何都活不了片刻,而猴子早已纵筋斗云,跳在空中,定睛观看:只见那河面浸光泛月,长流贯川,往前看不到岸,往旁看不到头,茫然似海,一望无际,便按着云头跳落下来,与三藏道:“这河太宽!爷爷这火眼金睛,白日里常看千里,晓得是凶是吉,夜里也还能看百里。如今通看不见边岸,也定不了个宽阔之数,若真有妖怪,那妖怪潜在水底,我等在岸上,渡河且有风险,不如劳烦师傅在旁休息一夜,二师弟和滚滚先下去探个究竟,如何?”
八戒听了他那名字,又看那猴子义正言辞,不由冷笑道:“师兄主意打得不错,想当年师兄堂堂齐天大圣,小妖听之闻风丧胆,为何师兄不下得水去,由我陪在师傅身旁?”
猴子对齐天大圣这名号还是颇有感情,十分感动,然后拒绝:“师弟客气了,师弟天蓬元帅,掌管天庭水军,师弟如果觉得法力不济,大可赶到岸上来,爷爷一棒子解决。”
三藏听他们在那边相互争个不停,见不远处黑黝黝的仿佛有一个人,又像是一块巨大石头,下了马走过去一看究竟,却是一面石碑,碑上有三个篆文大字,下边两行,有十个小字。三个大字乃“通天河”,十个小字乃“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而小白龙见师傅下马,就地一滚变成人形,忽道:“师父,你且听,哪里传来鼓钹声音?”
三藏习武之人,耳朵灵敏,便也是听到了这声音,寻着声音处遥遥望去,见了三四五点亮光,想那处定是有人家,便拄着禅杖,往那亮光处走。几个徒弟随后跟上,猴子见三藏徒步而行,担心和尚夜间视力不好,一不小心落了水坑,或是踩了石头,便在前面引路。那里有甚正路,忽高忽低,巨石堆积,他们漫过沙滩,就望见一簇人家住处,约摸有四五百家,倚山而建,高低错落。
猴子想着和尚虽然武力不凡,但一个凡人,怎下水超度妖去,还是先安置了他,然后再揪了师弟头发,恐吓他下水捉妖去,而自己虽说是齐天大圣不假,但不擅水战这事却是光明磊落,无需隐瞒,那河中要是妖怪强悍,两个师弟少说也能将它引上来,一到岸上,那就没有多少事情了。
几人又走了段距离,只见那路头上有一家儿,门外竖一首幢幡,内里有灯烛荧煌,香烟馥郁,隐隐有念经敲击之声,声音悲切,又有一老者,脖颈中挂着佛珠,口念阿弥陀佛,浑身缟素,满面愁容,从屋内走了出来。与三藏恰好打了个正面。
那老者却道三藏也是上门来念经的和尚,声音哽咽道:“你是哪家的和尚?来迟了,我舍中念经的和尚已满,赏你熟米三升,回去吧。”
八戒整了整袍子,连忙上前,朝那老者拱了拱手,道;“这位老人家,我等是从远方来的和尚,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
那老者摇了摇头,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师傅啊,不是老朽不给借宿,实因今日要断子绝孙,心中难受。”
八戒一听原是死了人,又道:“若是要超度,我师傅是得道高僧,一个顶十个。”他原本想说了顶一百个,又担心凡人不知好歹,还以为在诳他,便只得勉勉强强缩小了数字。
老者却道:“还未有死去,只是先念经,做预修亡斋。”
八戒想他见识过佛家斋事颇少,只听过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