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觉得自己委屈的很,他素来不受拘泥,想及何事便直接去做,先是在花果山一方称王称霸,后菩提老祖门下学得一身本领,阴曹地府也敢闯,海下龙宫亦可行,大闹天宫时被拘押到南天门斩首,也毫无畏惧退缩——他本性如此,见了自己或是自己人受委屈,便使不得这难受劲,定要加倍讨回来,昔日天兵天将毁他花果山,伤他猴子猴孙,如此这般就要梗直了脖子,论他天王真君齐上阵,也要讨个好说法。
跟和尚同行的这段路,他只见了和尚除妖干净利落,却不见他不打山中匪徒、不打走兽飞虫、不打寻常百姓,猴子却想有恶便除,挡我路者该打,哪管他人妖鬼仙,如今强硬着嘴,只道师傅你好没道理,扔了棒子,气冲冲走到殿里,捡了椅子坐下。
小白龙虽说不是主谋,但也身为同犯,他向来一时冲动,事后悔过不及,如今看着三藏脸色逐渐平静,垂目叹息了一声,在那里也不敢凑过去,战战兢兢地叫了声师傅,道大师兄也是一番好意,只是我出错了主意,错全在我。
他心里这般想道:大师兄出身花果山,若那五庄观真要追究起来,只有赤条条的一个猴子和一座山,难不成要将金箍棒赔给他们不成,只能我厚着脸皮回西海,问父王讨些宝物来,或许能弥补这番过错。
八戒也在一旁道:“师傅千万别动怒!那弼马温冲动的很,又不知什么该打不该打,他自觉神仙佛祖也打得,什么人参果树为何打不得。师傅要是生气,打那猴子几下便是,如今应当想想怎么出去、如何解决这桩烦心事才是正理!”
三藏应了声,脸上也看不出是何等表情,一时殿内寂静无语,小白龙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正欲说什么时,殿外忽然传来声音,却不是清风明月,声音清亮的很,似在遥远处说话,又清清楚楚传到他们耳朵中,正殿上一旁宝格窗户被打开,露出一张脸来,好奇地张望里面,在看到三藏时满面惊喜,颔下胡须抖动,大呼金蝉子,又喜滋滋地转向身后,与何人说道:“我在元始宫还想是有什么妖怪,才动用了缚地索,急急赶来,原来是金蝉子!难怪难怪!”清风明月可理会不了他师父的喜悦,哭诉道:“师父,那和尚可是强盗哩!蛮不讲理!将那仙根都挖倒了!”
那人望去只比清风明月大了十几个春秋,容貌如少年,偏偏留了胡须,却便是此五庄观观主镇元子,听了清风明月话后点了点头:“恩,能将那仙根挖倒,这转世也是不辜负了金蝉子的武力,那你们与他动手了吗?”两人想起自己修炼多年但毁于一旦的仙剑,眼泪又要留下来,拼命忍住,哽咽道:“徒儿们不中用,才过手了几招,就连仙剑也折了。”
镇元子心中是真怕身后大殿内这个转世没有遗留金蝉子的半点好处,世上和尚虽多,但金蝉子就那么一位,五百年前相见恨晚,话语投机,恨不得在佛子前操起各自法宝武器打一架的冲动感,在五百年之后,依旧沸腾燃烧,在听得清风明月如此说道后,心想以凡人之躯,几下就挫败了两把飞剑,不愧是金蝉子转世,连道数声好好好,两个徒儿更加怨念了,四只泪蒙蒙的眼睛一同看向他。镇元子也暂先不顾,又将脸转了过来,而三藏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那宝格前,面无表情地与他近距离对望,镇元子着实被吓了一跳,脖子往后挪了挪,喃喃自语:“长得也像,不过这讨人厌的表情还学得不够,再嚣张些就好了。”
三藏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贫僧法号三藏,并非金蝉子,今日管教弟子不佳,乃贫僧失德,愿随道长处置,贫僧毫无怨言。”
镇元子应了一声:“做大不尊,是该打,徒儿们,将那刑具搬出来,你、你、你,去寻那龙绳,先将这和尚绑到柱上去。”说罢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将三藏从殿里移到了殿外,三藏倒未说什么,他四个徒儿先慌了起来,猴子从后殿几乎是蹿了过来,与八戒脸贴脸,挤在那小方格中,朝着外边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