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无故,扯上老四作甚?”中元帝眯眼看向秦素,视线的余光却始终拢在四皇子的身上。
没有开口斥骂,也没有叫人来把秦素给押下去,却是隐晦地问起了因由。
秦素放下衣袖,微笑着道:“怎么可能是无缘无故呢?四殿下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之子,若无把握,我一介民女,哪里来的胆子诬陷一位皇子?”
“父皇,儿臣冤枉。”四皇子立时伏地跪倒,俊秀而苍白的脸涌起了一抹赤红。
那他惯有的神情,厚道的、羞涩的、真挚的,仿佛随时都能把心掏出来给人看。
只是,此刻的他,就算是真的把心给掏了出来,中元帝怕也是要先拿秤杆称了、亲手试了,才能相信,那真的是人的心。
四皇子想也知晓其中道理,面上的神情越发凄惶:“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什么双禾之罪,青州士族姓甚名谁儿臣更是一个不识。父皇当是比谁都清楚,儿臣自幼体弱,纵然后来做了光禄大夫,儿臣也只管着宫里的这些事儿,并不与外臣多接触,父皇不是比儿臣更清楚么?”
他说着又回头看了看秦素,眸光十分复杂,良久后,叹了一口气,“皇妹……秦六娘想来也是急了,这才没头没脑地乱攀扯,儿臣……不怪她。要怪就怪儿臣此前不曾与她相厚,如今……她走投无路,自然便想到了把儿臣抛出来。她……也是可怜人。”
话至此处,却仍没完,停了停,四皇子的面上忽地显出一抹自嘲:“儿臣向来最是无用,所谓‘柿子专捡软的捏’。儿臣这颗软柿子,想必捏起来是最容易的罢。”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中元帝的面色,微有了些许变化。
四皇子的确非常不出挑,身上几乎无一是处,也的确是诸皇子中最弱的一个。而被逼到绝境的秦素,专门挑了他出来说事儿,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
从某种程度而言,四皇子所言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也有着不小的煽动性。
然而,中元帝的神色,却也只在那微微一动之后,便重又变得冷硬起来。
他没去看伏地的四皇子,只目注秦素,眼神阴冷:“你还有何话说?”
秦素简直想要仰天大笑。
她就知道,只消她报出双禾之罪的名号,中元帝就一定会起疑,也一定会急于知道这其中详情。
此际看来,她的估算简直一点未错。
直到现在,元帝都没叫人把秦素叉下去,反倒连着问了她两次因由,可见他心里的那一点猜疑之火,已经越烧越旺了。四皇子的这一番作态,起到的效果,也不过是往火上浇了一勺油罢了。
四皇子低垂的脸上,陡然划过了狠戾,扶地的手紧紧攥起,手背上青筋直冒。
“可惜了儿的,四殿下这一番话,情词恳切,连我都要动容了呢。”秦素笑着语道,纱罗巾子掩了半面,只露出了一双弯弯的笑眼:“只是,情再真、意再切,也敌不得国家大事在陛下心里的分量,是不是?”
说到这里,她放下纱罗,转眸看向中元帝,笑意转作讽意:“陛下以天下为重,民女委实敬佩。”
“少废话,快说!”中元帝根本就没有掩饰的意思,直接斥道,眼风甚至不曾扫向四皇子一下,就仿佛地上跪着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
四皇子扶地的手颤抖了起来,整个身子也在颤抖,也不知是怕还是怒,抑或是怨怼恨毒。
秦素瞥了他一眼,轻声笑问:“陛下叫我快说,是说那双禾之罪呢,还是说,陛下好奇的是四殿下是怎么谋划此事的?”
中元帝阴冷的眸光凝在她的身上,面无表情。
伏地的四皇子瞬间面色霎白,猛地转头,阴戾的视线在秦素身上狠狠一凿。
“啊哟!四殿下这样看着人家,人家好生害怕呢。”秦素立时轻呼起来,作势将袖掩眸,唯露出了一张上翘的红唇。
中元帝的面色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