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调解室出来,外面还在飘小雨。
晚上打车的人太多,叫车软件上排队要到五六十位往后。
“吴恒马上过来。”裴异在她提出是否冒雨前往地铁站的考虑前开口。
林迦左右张望是否有空车,随口回:“我们不同路。”
不仅不同路,还是东西两个方向。
手肘这个时候被轻轻碰了下,林迦顺着那股力道看过去,在看到那只肤色冷白以至于凝固的血液看起来特别触目惊心的手时,微微汲了口气。
那样猛烈的撞击下,车头都报损成那样了,他不可能毫发无损。
而且,现在看到的还只是外伤。
林迦在建议他找辆救护车和让他等吴恒来送他两者之间迟疑,还未等到她开口,头顶便落下来申诉一般带些委屈的声音:“骨折了,动不了。”
“不是说吴助理要来吗?”
等着好了。
“吴恒家里有事,他二叔从老家来北城看病,需要他照顾。”
林迦一脸“那你还让人家过来”看他。
但到底还是没走。
十分钟后,吴恒开着他那辆奥迪滑停到两人跟前,车窗半降,吴恒从里面探出脑袋来:“老板,林小姐,上车吧!”
下雨的黑夜,骤降的气温。湿气快要挤进骨头缝里,多在这外面待上两秒都是煎熬。
这个时候出现的吴恒,简直堪比参加舞会前的那辆神奇的南瓜马车。
车子在雨夜里缓慢行进,车轮两侧滋起的此起彼伏的雨帘。
车内温度高,暖意逐渐回拢。
本来凝固了的血液,似乎被氤氲出淡淡的血腥味。
林迦余光里扫了眼某人。
此刻的裴异正闲散意懒地往椅背上靠着閤眼养神,那随意搭在膝盖上沾着血迹手,在倒退的路灯折射进来的光影中一帧一帧醒目的像轮循播放的幻灯片。
“吴助理,车上有消毒湿巾吗?”林迦没忍住开口。
“有的!”
吴恒从置物箱内翻找出两包湿巾递过来:“就剩两片了。”
“够了,谢谢。”林迦说,随后把湿巾递给身旁的人:“擦擦,看着瘆人。”
裴异勾唇,却没动作。
直到林迦看过去的时候,他似睁非睁地露出条眼缝看她,唇角微勾,下巴轻点示意自己另一只手:“肿了。”
那手背的确淤青了一大块,只不过没沾血,被林迦误以为没受伤。
林迦跟他对视几秒,最后在前面吴恒有意无意的打量里,撕开消毒湿巾,就着外面路灯照进来的光线,将那手上的血渍一点点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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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片之后确认指骨骨折。
打上石膏,医院建议住院做进一步的全方面检查,毕竟有很多无法肉眼察觉甚至病人当下都发现不了的内伤可能。
“夜里需要陪护吗?”
夜间值班医生扶了扶金丝框眼镜,严谨的道:“正常是需要的,因为病人现在双手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部分生活可能无法自理。”
“你们医院有护工吗?”
“护工需要提前预定,这么临时的话,还真找不到人。”
林迦不甘心,指了指床上的人,“加钱也不行吗?这个人很有钱。”
医生:“……”
裴异:“……”
医生好像开始有点动摇:“如果实在需要……”
“我不准备找保险公司,自己承担修车费用的话一百五十万起步。”未等医生说完,裴异淡淡打断,眼神澄净又无奈的望住她:“我没钱了,可能医药费也需要你帮忙垫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