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是个爱美的女人,成套的化妆品摆满梳妆台。
江舟在她背后的床边坐着耐心等,看着她卸妆后先补水再精华再乳液再防晒粉底,然后描眉画眼勾唇线涂口红,每道工序一丝不苟。
江舟的耐心几乎消耗怠尽的同时,不得不承认自己活得太粗糙了。
她从来一瓶乳液,洗完脸把乳液倒在掌心对搓一下胡乱抹把脸,一分钟了事。
如果不出席重要会议,她连口红都不涂。
成天素面朝天惯了,但凡脸上多涂点东西,她都觉得像糊了一层糨糊,又粘腻又憋闷。
楚城那么帅那么能干,怎么看上她这个大他九岁的女汉子了?
她当初是顺便救过他,但那是公事,换了别人她一样救。
可是楚城也救过她,而且是有针对性的一次又一次,要说报恩早超额了。
其实她活到现在,在得知楚城对她的心意前,一直觉得最不靠谱的是人心,其次就是爱情。
人心善变,爱情易冷。
其实像赵东晨和秦素这种同床异梦的情况生活中并不少见。
区别就在于当事人知不知道,还有知道后的反应和处理方式。
有人好合好散,有人反目成仇。
爱情初始都甜得像蜜,相看两相欢。
时间长了新鲜感过了,慢慢就相看两相厌。
之前看了个段子。
说这世上确实存在纯洁的男女关系,那就是老夫老妇。
当初一见面就干柴烈火如胶似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恨不得合而为一。
过着过着就你再打呼噜放屁我就跟分床睡,然后是你别碰我滚一边去少来烦我。
这还算好的,起码相安无事,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好歹还能凑合着把日子过下去。
怕的就是爱人变仇人,就像杜政明对她,秦素对赵东晨这样。
江舟突然就想,她和楚城要是真合伙过日子,会不会有一天也闹得鸡飞狗跳不欢而散?
这个想法像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把她这些天和楚城在一起枯木逢春般的喜悦和憧憬浇了个透心凉。
如果爱情注定敌不过人心善变和时间的冷却,那在它最甜蜜的时候一刀两断,留下最美好的回忆,倒不失为明智之举。
男人老得慢,女人过了四十五老的风快。
到时候楚城还风华正茂,她已经风烛残年,那不是祸害人家吗?
这个事儿她之前没来得及想,现在腾出空儿了,又被秦素和赵东晨案件这么刺激了一下子,由不得她不胡思乱想。
江舟正想着自己老年痴呆,拄着拐棍颤颤巍巍,楚城在后面紧皱眉头瞅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凄惨晚景,蓦然发现梳妆镜前的秦素神色有异。
她已经化完了妆,坐在那里愣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拉开抽屉把手慢腾腾伸了进去。
本来江舟没在意,可是秦素那张精致如画的脸上,一双眼睛直愣而空洞,透过镜子不时瞟她两眼。
然后秦素拉抽屉的时候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动作慢得像慢镜头,闹得江舟的心都提起来了。
秦素那个样子像要掏抢。
江舟的手也不由自由揣进怀里,在怀兜里握住了枪柄。
可末了,秦素掏出的是一支包装精美的口红。
江舟把手从怀兜里抽出来,寻思这个女的真是莫名其妙。
明明嘴唇都涂了n遍了,红得像吃人了似的,她还要再涂一遍……
突然间,江舟弹簧似的跳起来,冲到梳妆台前,猛地按住了秦素,把那支已经打开、只差一点儿就被她送进嘴里的口红给抢了下来。
“你还给我!你让我去死!你给我!”
秦素发疯地挣扎着,不顾一切抢那只口红。
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狂躁起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然直接把江舟掀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