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守义拉住王氏:“你少说两句吧。”
“咱家怎么出了这么个搅家精!”
郑氏大骂王氏。
江氏也责备起王氏:“咱们好歹是书香世家,是出过官老爷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么吵吵嚷嚷传出去让人笑话。”
那端着的姿态比罗氏更像官太太。
王氏一个人哪里说得过这么多张嘴,情急之下把坐在一旁的罗氏拉出来:“那些都是守信的抚恤金,弟妹你得说句话!”
罗氏越过王氏看了眼沈逾白,壮着胆子道:“爹娘,那个钱是留给逾白考科举的,不能动。”
“那是我儿子的抚恤金,怎么,逾白要了地还想把银子也抢走?”
郑氏要上前,却被江氏拉住。
江氏又发挥自己一贯的识大体作风,规劝道:“娘年纪大了,三弟妹还是莫要跟娘吵。”
往常软弱的罗氏这次并未妥协,她不吵不闹,却声音坚定:“我嘴笨,没大嫂会哄人,也不懂我什么时候与娘争吵,还请大嫂教教我。”
一向以这招无往不利的江氏却被问得哑口无言。
罗氏并不退让,而是直直看向沈老爷子:“那是守信的买命钱,爹以前说这钱不能花,要留着兴家用,怎么现在要便宜陈家人?”
沈老爷子手一抖,烟灰撒到垂着的手背上,将他的手背烫红了一大片。
耳边的沈守忠叫嚷了两句,他不耐烦地喝止。
“守信媳妇,你是女人不懂里面的门道。陈家大伯是县令,与咱们县令相熟,秀莲嫁过去,鸿业和逾白明年下场,咱们县太爷会抬下手,鸿业和逾白至少是童生。”
这次要动用抚恤银子,沈老爷子对罗氏还是缓和了语气。
屋子里突然出现一道笑声,不刺耳,却让人觉得带了嘲讽。
众人齐齐看去,就见坐在角落里的沈逾白淡淡道:“一旦捷径走惯了,又怎么愿意脚踏实地去拼功名?”
他继续道:“二百两买个童生,多少钱买秀才?又要多少钱买举人?”
沈老爷子恼怒:“我们给你们铺好了路,往后你们自己走,能走多远全凭本事!我们也只有扒上陈家的本事。”
沈逾白并不与沈老爷子纠缠,而是反问:“二百两银子当嫁妆是陈家提出还是爷爷奶奶自愿的。”
话直指核心。
“陈家提出来的又怎么样?”
郑氏蛮横道。
沈老爷子本想拦着老妻,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说陈家索要,他们的女儿秀莲成了什么?求着陈家娶的女子?
他也舍不得将儿子的抚恤银全给秀莲当嫁妆。
可他不甘心。
当年守信当官时,他们沈家多么风光。
守信死后,秀莲与陈家的婚事就成了沈家的遮羞布,时时提醒沈老汉曾经的辉煌。
守忠说的很在理,一旦和陈家联姻,陈大伯就会跟县太爷打招呼,到时候鸿业和逾白都是童生。
两个童生老爷在族里也足够风光。
沈守义不敢置信:“若我们不给,他们还能悔婚不成?”
悔婚对陈家的名声影响很大,当然不能直接这么干。
不过可以一直拖着,将沈秀莲拖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你想害得你妹子嫁不出去吗?”
郑氏色厉内荏,恨不得戳着沈守义的鼻子骂。
沈守义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
郑氏愈发嚣张地扫视众人。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却毫无对策。
二百两就这么被糟践了。
她恨啊。
怎么就遇到这么一家子偏心的。
这个家要空了。
往后就是普通的农户人家,她儿子们要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还怎么好说亲?
王氏瘫软坐下,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