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将蜗牛音响关了,等二舅骂得差不多了,出了屋子把人喊走。
出了沈家湾后,就是一条蜿蜒的泥路,四周没什么人。
罗二舅这才知道沈逾白装病的事。
他对沈逾白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法子,要是你爹还在世,哪儿用得着你受这委屈。”
罗氏低了头,脸上满是伤感。
娘家能为她出口气,可等娘家人走了,她还是要在沈家生活,沈家受的怨气还是会撒到她和逾白身上。
若是孩子爹还在,她还是官夫人,不会受这些苦。
“我准备明年下场。”
沈逾白的话让罗氏惊愕地抬起头:“你还病着呢。”
“我已经好多了,最近抄书练字,精神很好,可以继续读书。”
沈逾白将自己的盘算说出来。
罗氏还想劝,罗二舅先开口:“要是能考中秀才,沈家人也就不敢这么对你们母子。便是他们不怕,你们族里也会压着。”
“他卧床三年,一直没读书。离春闱只有四个多月,他如何能考中?倒不如在家多歇歇。”
罗氏忧心忡忡。
实在是孩子病得太重,又多年没读书,功课肯定落下很多。
别人天天熬灯苦读都无法考上,逾白这孩子怎么考得上?
与其到时候考不上受打击,不如先养身体,秀才往后也能考。
“明年我就18了,族里不会再发月例。”
沈逾白的话让罗氏愣住。
沈氏族学可免费让孩童启蒙读书,还发月钱,可每年都有孩子出生,族学不可能负担太多人。
为了保证能世世代代给孩子启蒙,让族学一直办下去,族学严格控制在读人数。
入族学前需考试,要足够聪慧才能考入族学。
一旦入了族学,除了不用束脩外,族学每个月给每个学生发100个大钱用来买笔墨纸张,若有盈余还能贴补家用。
光凭这条,就能让沈氏一族所有孩子都来族学考个试。
只要考上就有钱,多好的事。
族学每年要进人,就必须出人。
年满18岁还未考中秀才,就要离开族学,族里也不会再分月例。
按理说,18岁年纪不大,许多人二三十岁才中秀才。
可族学不会将资源一直耗在这个上面。
族学能做的是尽量给更多人启蒙,至于离开族学后是继续读书还是下地干活,那就看各家自己的选择。
村里不少人读了十几年书,最后在地里刨食。
罗氏不想儿子在地里刨食。
种地辛苦不说,还靠天吃饭。
老天爷甩个脸子,老百姓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再说,沈逾白的身子弱,也干不了重活。
“要是你爹那个名额还能给你就好了。”
罗氏有些悲愤地念叨着。
提起这事,罗二舅忍不住又骂出声:“沈家人真不是东西,连这种名额都好意思抢走!”
罗二舅这么骂是有原因的。
沈守信是因公殉职,死得光荣,朝廷嘉奖不说,沈氏一族也是大大长脸。
按照沈氏一族的规定,对沈氏有大贡献者,其子可不受族学18岁规定,终身享受月例津贴。
沈家人趁着沈逾白病重,让沈鸿业顶替了这一名额。
如今沈鸿业已19岁,却还能在族里读书,而沈逾白即将因为年满18要离开族学。
光是想到这事,罗二舅恨不得骂死沈家人那群不要脸的。
沈逾白淡淡道:“我身子不争气,他们觉得那名额给我是浪费。”
若不是碰上苏姑娘,他本要死了。
一个濒死之人毫无价值,当然不配浪费家里资源。
“那是你爹用命挣来的,就是你的!”
罗二舅气愤不已,一路上虎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