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王德胜盖着被子呼呼大睡,炕上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角落里藏着他七八岁的儿子。地上扔着一大堆用过的卫生纸,似乎昨晚经历了一场持久大战。
此情此景,乔岩不知所措。不一会儿刘翠花进来了,赶忙将卫生纸捡起来团成一团丢进炕灶里,面红耳赤道:“家里乱,快坐!德胜,乔书记来了,赶紧起床。”
王德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乔岩,一个鲤鱼打挺光着身子坐起来,扭过身子将半个露在外面的屁股用被子盖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乔书记,这么早啊,有事?”
乔岩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丢给他一支烟道:“赶紧起吧,今天继续修路,一会儿你去大队用扩音器喊上两嗓子,叫村里人过去。”
王德胜睡眼惺忪哦了一声,与刘翠花对视不语。
乔岩扛了把铁锹先行来到路上,王天泽紧随其后赶了过来。
这段时间主要是拓宽路,挖地基。按照规划图和施工图,先把路形用白灰画出来,三台挖机挖侧边的夯土,填补一侧的坑洞。村民们其实出不了多少力,机械到不了的地方人工挖,然后跟随挖机平整土地。
乔岩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只要经历了就是半个专家。按照他的设想,路不仅要拓宽,急弯削平顺直,低沉路面垫高平整,路两旁要修排水渠,还要预留出两米种树种花,完全高标准打造这条乡村小路。要是建起来,比乡道都气派通坦。
任超调来的两台挖机和渣土车撤回去了,梁航昨晚答应今天一早派过来,也不知能派几台。经过前些天的施工,七八百米已经平整出来了。
乔岩站在地沿上,杵着铁锹仔细查看着感慨万千。工程量虽不大,好歹是自己的孩子,看着他在艰难万险中一点点变了模样,心中无比欣慰,也更加增添了动力。
王天泽往跟前一凑,言辞凿凿地道:“乔书记,说什么呢,我们虽是叔伯兄弟,他是他,我是我,他没有眼光,只顾眼前利益,而我,既然回来了,那有离开的道理,何况那边已经辞职了,让我去哪儿。”
“当然,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跟着您我心里有底气。我在南方闯荡了这么些年,花卉市场那个火爆啊,尤其是过年过节,简直供不应求。我瞅准了这个市场,也瞅准了您这个人。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反正跟定你了。”
乔岩眼神迷蒙地看着他,把车钥匙丢给他道:“去车里把烟拿出来。”
王天泽立马起身,一路小跑出去,不一会儿拿着条中华烟进来,要往桌子上放,乔岩拦着道:“拿着吧,给你的,这段时间辛苦了,差点还进了拘留所。”
王天泽可不是那些见钱眼开的村民,放下烟不以为然道:“他们把我叫到审讯室,几个大汉逼问我是不是煽动王老四闹事了,还要交代幕后指使。甭管问成什么,我愣是一句话没说,完全否认。想从我嘴里套话,他们还嫩了点。”
那天下午,公安局的人把王天泽带走,至于问了什么,无从得知。这件事在付兴海的全盘协调下,算是不了了之。谈不上谁输谁赢,目的算是达到了。
可接踵而来的打击,乔岩有些凌乱,无所适从。甚至一度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明智。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尽管逐梦的过程万分艰辛,千帆过尽后才能体会到个中滋味。不管有再大困难和阻力,他始终没有放弃信念和追求,哪怕就剩下他一个人,也要想办法把路修成,把产业发展起来。
人在逆境的时候,顽强的意志力和不可动摇的决心力是支撑继续走下去的良药。尽管很苦,他没有任何选择,也没有任何退路。
乔岩始终坚信上帝不会把所有的大门和窗户全都关闭,梁航的鼎力支援,王天泽的果断留下,给了他巨大信心和勇气。他看了看表,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六点,继续修路。”
“好嘞!那你也抓紧时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