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初次见面, 是在某个读书会上。她凭着朋友赠与的入场券前去参加,却因为对这位作家并不熟识而感到乏味,靠在座椅上出神发呆。碰巧邻座的人也有相同苦恼, 也许是太过无聊的原因, 俩人就这么一搭一唱交谈起来。
这个人就是陈睦。
他一向风趣主动,很快引起邓芮茗的兴趣。深入了解后, 发现他出色的不止是家境和外型,性子也让人着迷。就像各式各样的普通恋情, 简单的好感在碰面与聊天中得以发酵, 加之陈睦细微的照顾, 爱意逐渐加深占据了大半思绪。
在这个信息时代,整日整夜隔着屏幕的对话,已经成为滋养感情最有用的温床。聊天引起依赖, 见面加深羁绊,只需数月就能让人难舍难分。
只可惜情感和化学成分一样总会消退,当激情变成平静,所有被热恋蒙蔽的缺点都在冷淡期尽数体现。
她早在他摊牌之前就发现了他疑似出轨的迹象, 震怒之余陷入了深刻的怀疑中。有试过甩脸色、找他谈话,但每次他都会在关键时候递上一颗糖让人不忍断绝。一次又一次自我意识碰撞之后,她选择了拖延刑期。
“我从来都不洒脱坦荡, 相反还有点尖酸刻薄。没人会喜欢这样的性格,所以都是尽量展现最文静的一面给对方。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彼此不是同类人,处于不对等的位置,于是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乖巧一些来博得他的好感……”她仰头将鼻涕吸回去, 眼眶却发烫不止。
如此,理所当然地和他互相吸引,理所当然地在一起。为了维持这个形象,又继续懂事听话,怎么都不敢把真实性情表现出来。
伪装的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变得糊涂,把承受视为必须。对于他犯的错误,逼迫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想尽办法希望他能懊悔醒悟。
事实是,这些只是无用迂腐的象征。做了那么多,连瞒骗自己都显得软弱无力,更别提能否触动到他。
邓芮茗眼神失焦地盯着桌面,低声说:“他是做错事,可他有说错吗?我是活该,只会一味蒙蔽,以为这样能和他走得更远一些。从前对于别人的事情,我总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调侃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话说得再机灵也没用,实际上我也是自己最厌恶的那种蠢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目的不是让彼此愉快,而是让对方喜欢自己更久一点。伪装自己、放宽界限,营造一个虚假的热恋环境。明明事前想好不能迷失自我,但当充分的理论遇上无解的情感,结论难免是不自觉将他摆在高位。
宁肯挖空心思自欺欺人,也未敢对当事人流露一丝不满,甚至希望对方能够回头。直至分手,都因为逃避而产生畏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字不提像白痴一样哭了三日。
其实后遗症从来都不是对他的恐惧,而是对自己滥用恻隐、盲目补救的行为的厌恶。
每次想要争气一点,又被对他的迷恋所打败。甚至每当烦闷,都怀疑当初为什么会在一起。既然不够喜欢,为什么要建立亲密的关系。曾提出过许多问题,却从来都不自我质问,这样被情感蒙蔽的你,凭什么要求得到对等的回报?
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字,也是最容易让人失去底线的密语。
“虽然自己也不懂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搞成这样,但那会儿就是觉得花尽心思喜欢一个人却没有结果,真的很难过。”
她一股脑说着有关和陈睦的事情,从回忆到自我否定,零零碎碎缺乏逻辑。可谢闻没有打断,相反认真聆听,不作奚落。
她只是需要宣泄,而他恰巧是得以倾诉的人。
待压抑太久的心情都被吐露,眼泪早已蒸发,只剩干涸的痕迹黏在皮肤。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半晌,她为方才的失控感到羞惭,带着歉意笑笑。
谢闻把纸巾递给她,开玩笑说:“你还是别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