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佐了一盘子麻婆豆腐,三人实在是受不了,夏粽从井水里端出来一盆猪皮冻。
三人一人一碗,就着井水边上的大树墩子上坐下来,哧溜哧溜的咬着猪皮冻。
月亮又大又圆!
夏粽说道:“猪皮冻打算明日里用热油炒了辣子拌上去,洒点小葱,做午饭来吃的。”
王才听了砸吧一下嘴皮子。
逐西却惊恐了:“还吃辣?回头脸上要冒出些脏东西来,当值的时候主子看到了可是要嫌弃的!”
夏粽微微笑:“我年幼时饿得不行,又不敢偷旁的菜,怕被人知晓,只得去偷了红辣子来嚼,嘴里起了个大泡。”
王才接口道:“奴才四岁时就入了宫,同奴才当初入宫的人数总有四十人,如今同一批去宫门前见家人的却只有六人了。”
逐西哧溜完一碗猪皮冻,又接了一碗来吃,“杂家也是四岁入的宫,啧啧,那可真是血啊汗啊泪啊全都当水咽下去。没脸子的众人就踩着你!你有点脸子,众人都捧着你,可又都盼着你摔下来。我头一回给一位小主奉茶,茶水翻下来,那也得一声不吭的接着了,皮子都烫烂掉了,脸上都不得有半点痛苦,由着接手的人将茶具换上了,才默默退出去。”
逐西砸吧砸吧嘴巴,摸摸自己滚圆的肚皮,笑道:“杂家还以为宫里最多也就吃这样的苦了,可是大的苦头,更大的苦头还在后边了。夏粽,杂家一开始很是艳羡你啊,年纪轻轻就得了太后青眼,这宫里头除了那些个得宠的主子,没一个不敬着你的。可是后来,看你每走一步都在断头台上,杂家就不羡慕你了。”
夏粽听着轻轻笑了起来:“我这辈子就想出宫开个小摊子,娶个贤惠的妻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王才和逐西听夏粽这么一说都苦笑起来。
逐西道:“你这是戳心窝子啊。”
他们都是没有根的人,出宫都要看有没有命活到那年纪了!至于结婚娶亲这种事情却是这辈子都不敢的奢望了。
夏粽诶诶叹息一声:“能活着出宫再说吧。”
三人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同往前走,在路上各奔自个儿的院子。
国子监里,唐皓那个留级的师兄已经睡得人事不知,可是唐皓却拿着夏粽的玉佩坐在他那个师兄坐过的大石头上,对着月光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
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正面是几只粽子!
背面是个夏字。
这是信物。
能够在钱庄里提银子。未有眷恋人,不知相思苦。唐皓摩挲着玉佩,许久了,突然苦笑一声。
唐皓啊唐皓!你这般眷恋这个人,可是……他有没有丁点想着你?
他或许只是把你当小猫小狗养着!
他或许只是在你身上搏一个前程!
在这无尽的黑暗岁月里,去年的风雪里仿佛是温暖的时候。国子监的日子很是难过!
虽然皇家子弟的身份是被掩盖的,但是这里又有谁不是心中有数呢?他无权无势也没有靠山,被身份显赫的皇子侮辱成了家常便饭。
可是他却只能忍。
他那个父皇……就如糯米说的那样,要是在皇宫里,他可能还会记得有个儿子救过他!但是在国子监,他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从冷宫出来的儿子。
在皇帝的眼里,众生的命可能都是蝼蚁。哪怕替他去死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一份恩情很快就会淡去。
他这个皇子身份实在是很敏感。
课业出众些会被人暗地里捣乱,作业被撕被丢被藏!
就连考试,写好的试卷都会被人直接撕掉。
而这些夫子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上一句。
他在国子监的日子过得都是这般迎高踩低,不知道糯米在皇宫里有多难熬。
唐皓紧紧的将玉佩扣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