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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思敬的心里,他死了不打紧,反正他们这些人从来不缺武将,死了一个不妨碍大事,但幕僚不能死,这些年要不是他想尽办法藏匿兵士、寻找食物和兵器,他们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幕僚垂下眼,努力不再去看魏思敬那张视死如归的脸,他和魏思敬相识已久,同为徐将军出生入死多年,早已情同手足。
对他来说魏思敬不仅仅是他的同僚,也是他的主子和救命恩人。
但此刻他不能心软,只有保护好金丝楠,他们才有为他报仇的机会。
幕僚想到这里,毫不犹豫地催动马匹,转身走进城门。
“阻止他!”陈县尉高声喊了句。
陆管事和众多护卫差役连忙上前阻止。
“你们休想!”魏思敬以身为盾,带着数十人组成一道肉墙挡在了他们面前。
陆槐在庄青如的搀扶下站直身子,看着魏思敬等人浑身是伤却寸步不让的样子不免觉得动容。
他想,这些人当年也是征战沙场的勇士,若不是因为立场不同,他们怎会同室操戈,兵戎相见?
也许这就是命运,朝廷终有那么一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变故再生。
原本已经离开了城门的幕僚等人像是看见了什么惊异之事,彼此背后着背,一步一步往后退。
连运送金丝楠的马车也倒了回来,杂乱无章地堵在城门口。
天光乍开,破晓降至,那扇染红了鲜血的城门从外面打开,朦胧中显露出一道道整齐的身影。
陆槐等人凝神一看,那些人的正中央是一个身穿战袍的男子,他剑眸星目,脸庞刚毅,手持长枪,他身后的差役刀剑出鞘,神色严峻,宛如神兵天降。
而在他的右侧,游璟和寇召一前一后站定,
庄青青如敏锐地发现寇召的身后,临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一脸得意正冲他们挥着手。
原来是游璟和临欢等人在关键时候带着晋原县的救兵赶来了。
“不!”魏思敬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怒吼道:“不!怎么会?”
他已经做好了奉献性命的准备,怎么还会失败?若是这八百弟兄折损在这里,他又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徐将军?
“阿郎。”幕僚垂下眼睛,面露悲痛道:“收手罢,咱们死的弟兄够多了。”
事到如今,反抗已经没有了意义,这些弟兄都是跟了他们许多年的老人,便是为了他们,也该放弃了。
魏思敬怔了怔,看着围聚在自己身前满身狼狈,神色恍惚的兄弟们,又看了看将他们围的死死的差役,颓然地丢下手中的武器。
新津县城内沉默了片刻,顿时发出一阵阵欢呼,他们终究还是赢了!
而陆槐在看到这幅场景时,心里的石头重重落下,他看向一直扶着自己的庄青如,小声地唤了一声,“在在。”
庄青如一愣,侧身看他,脸上的笑意写满惊讶,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小名。
陆槐莞尔一笑,脑袋微微往她肩膀靠去,意味不明道:“你可要好好接住我。”
说罢,他突然合上了眼睛,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庄青如的身上栽去。
意识陷入黑暗前,他仿佛看见许多人冲自己而来,庄青如的脸在他的面前无限放大,耳畔也只剩下她急切的呼唤,“陆槐…… 陆槐……”
……
“快!”天将将亮起,薛家大郎君也就是庄青如的大舅舅,便被陆管事拖着往临时的陆宅走去,为了能快些,陆管事甚至半托起他,半架着他走。
“哎呦,慢些!”薛家大郎君用力撇开他的桎梏,不满道:“你便是再心急也不能拉着我便走,外面那么多伤患需要救治。”
昨晚打了一场大仗,新津县的差役和百姓都受了伤,他从知晓此事到现在已经忙了一晚上,若不是自己的外甥女送去的口信,他才不肯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