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死,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不知道罢?他们要带我们去江南的教坊,听说里面都是罪奴之后,我们去了要学艺唱曲,日后取悦贵人,要做这等屈辱之事,还不如死了干净。”
他听了喃喃道:“可我连这样的一个身份都没有,永远离不开这里,就连死,我都不敢。”
这个时候,户籍管理十分严苛,他的身份已经不能用了,连离开丰州都做不到。
少年一愣,似乎看见了他眼底的绝望和悲痛,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
心愿吗?他想,应该是有的,死于非命的阿娘、尸骨无存的阿耶以及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的外祖一家,亲人一个又一个离去,怎么叫他释怀?
“我,我的妹妹不见了,我想找到她。”他说。
“这样啊……”少年想了一想,忽然道:“不如这样,我的身份给你用罢。”
他猛地抬头看他,只见少年的眼底泛出精光,“左右我都要死了,这身份留着也没用,不若给你罢?希望你能找到你妹妹,一家团聚。”
“可是…… ”
“没什么可是的。”少年无所谓道:“你就代我好好活下去,快!趁现在没人发现,你帮我把绳子解了,咱们将衣裳换了,明日你就跟他们走。”
“那你…… ”他略作犹豫,在少年的催促下将绳子解开,他终究还是心动了。
“哎呀,没事,他们认不出的。”少年将两人的衣服换好,对他说了好些话,“记住,我叫上官鸿,惊鸿一面的鸿,不过我阿耶说那是鸿鹄之志的鸿,都是一样!对了,我爱喝酒,尤其是剑南烧酒,那味道可美了,可惜阿娘说我年纪小,喝不得,你日后记得多替我喝几盅……”
上官鸿不记得他说了多少,只记得第二日他醒来的时候,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年已经没了气息,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侧。
从此,他便成了上官鸿。
“你……”庄青岭感觉到手中的酒坛子足有千斤之重。
上官鸿笑笑,抬起酒坛子猛喝了一口,利落地擦去酒渍,“这么多年,我几乎都要忘了他,有的时候甚至在想我究竟是谁。”
是那个为了报仇忍辱负重的卫家遗孤?还是那个死在风雪破庙里的少年郎君。
“后来的事儿你都知道了,机缘巧合之下,我被许明府请进许家,在看到胡都尉的时候,我竟全都清明了。”上官鸿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底的恨意汇聚,“那个胡都尉便是当年和阿耶做生意的人!”
对大多数人来说,胡人的脸面不容易分清,而他在看见胡都尉第一眼的时候,便认出那个人便是害死他全家的凶手。
即便他的脸上多了一刀伤疤,即便他已经苍老了许多,可他的样貌就像是刻在石头上的画像,多年风雨后,依然狞笑着看着他。
“那日,他喝多了酒,独自去厢房找我,我才知道他早就认出了我,他想杀了我,可惜自己却不幸撞到了墙上。”上官鸿道:“他们误会以为我杀了他,便将我关了起来。”
庄青岭听完后,胸腔里有一股郁气怎么也无法消散。
尽管他没有去公堂听审,但事后庄青如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陆槐和游璟并没有说太多,只说胡都尉是杀害了上官鸿全家的人,上官鸿所做的一切是为父母报仇。
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上官鸿”这个名字的背后,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
“我……我会找到你妹妹的。”庄青岭讷讷道:“我已经打探到她在哪里了!”
“不必了。”上官鸿笑着看他,眼露欢愉,“我已经找到她了。”
庄青岭惊呼,“当真?”
“自然。”上官鸿笑容不减,“多亏了陆郎君,他帮我找到了妹妹,原来她早已被一户人家收养,改了姓名,难怪久寻无果。”
“原来如此。”庄青岭由衷地为上官鸿感到高兴,随后又想到自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