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春末,牡丹绽放。
长公主设下赏花宴,邀请京城的贵女夫人小聚。
与身边的礼部侍郎夫人郭氏低笑语几句,沈欣言以袖掩面,将酒杯举到唇边,准备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她本就是会喝酒的,未出嫁时酒量便极好,倒是不怕自己酒后失仪。
就在酒杯碰上嘴唇的一瞬间,沈欣言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威仪中带着焦急的呵斥:“不许喝!”
这声音来的突然却又有些熟悉,沈欣言停下动作,疑惑的看向离她最近的郭夫人。
发现沈欣言忽然看向自己,郭夫人低声询问:“怎么,可是吃醉了?”
郭夫人是沈欣言母亲的手帕交,沈欣言的母亲去世的早,郭夫人在沈欣言未出阁时便对她多加照拂。
见郭夫人一脸关爱,沈欣言轻笑:“无事,只是天气有些燥热罢了。”
郭夫人笑着安抚沈欣言几句,随后便被另一边的户部侍郎刘夫人招呼说话。
沈欣言吐了口气,怕是长公主府上的酒劲颇大,自己有些醉了,否则怎会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
看着杯中乳白色的酒液,沈欣言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孤单的久了,竟是连耳朵都不中用了。
再次将酒杯捧到唇边,这一次耳边的声音来的越发急促:“不要喝,里面有春药,喝了就万劫不复了。”
听到春药两个字,沈欣言的手指微微一抖,酒液洒在衣襟上,浸染了大片裙裾。
一直跪在身边伺候的樱桃低呼一声:“夫人”
之后便掏出手帕迅速为沈欣言擦拭。
沈欣言下意识想要起身,那声音再次响起:“你不要动,你的衣襟被姚锦宁挂在桌腿上,若起身一定会出丑。”
说到姚锦宁,沈欣言沉默的坐回原地,手却顺着裙摆摸向了桌角。
果然,她内里的衬裙被人用线连在桌腿上,只是被外裙盖上,这才让她和樱桃未能及时发现。
这东西看似不起眼,可若是她起身时定会弄出大的动静,到时难免落得个酒后失仪的名声,成为京中贵妇口中的谈资。
沈欣言使了个眼神给樱桃,樱桃也顺着沈欣言的眼神发现她衬裙上的猫腻。
见左右没人注意自己,樱桃借着擦拭裙摆的机会弯腰用力扯断那根线。
随着一声轻轻吸气,衬裙被扯出一个小小的破洞,樱桃的手指也被划出一条小口子,正在向外渗血。
樱桃松了口气,好韧的丝线,庆幸夫人及时发现,否则真若起身,怕不是连桌子都要掀翻。
沈欣言也发现樱桃手上的伤口,当即拿出自己帕子裹在樱桃手上:“你也累了这么久,在旁边歇歇吧。”
知道沈欣言是让自己止血,也知沈欣言的处境,樱桃规规矩矩的跪坐在沈欣言的侧后方:“是。”
主仆二人的动作并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今日长公主设宴名为赏花,实则是让各家夫人带家中未出阁的女儿家出来让大家相看一下。
沈欣言今日带出来的是家里未成婚的四姑娘,也是公爹最宠爱的柳姨娘之女姚锦宁。
因平日里被家中长辈喜爱,因此姚锦宁性子难免骄纵些,言语间多有冲撞。
只是这次出门姚锦宁表现得规规矩矩,刚刚还带着贴身丫鬟在她身边伺候着布菜,引来不少夫人赞赏的目光。
沈欣言原以为是在外面收敛了性子,不成想是打了这个主意。
平日里在府里使性子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闹到长公主的宴会上来,若是自己没了脸面,她难道就会很荣耀吗?
沈欣言的视线扫过依旧垂在衬裙上的丝线,目光环视在场观赏歌舞的各家夫人,假做喝酒口中微不可查的询问:“你是何人,为何能在我耳边说话。”
比起气姚锦宁的拎不清,她更想知道这个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是谁,还有没有其他人听到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