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灯火辉煌的永和宫里, 如今变得静悄悄的。
永庆帝下了旨意把甄氏贬为答应, 但照旧住在永和宫中,一切起居用度虽比不上盛宠之时, 还是维持着妃嫔的待遇, 都是为了她腹中的皇子还未降生的缘故。
这天日头刚好,黛玉牵着小香芋在院子里采下一箩的红橘, 正教她一个个剥开放入盘中,恰巧紫鹃才打帘子进来,回禀道:“陈国公夫人那儿办宴,递帖子来请王妃去散闷。”
黛玉想了想,便笑道:“想必是她家的姑娘要出嫁了,叫咱们去玩一会儿。回个话, 说我必定到的,只把好东西都预备上,不许拿那些个陈年的玩意儿来糊弄。”
紫鹃应了一声, 垂着脸欲言又止:“听说, 北静王的那位妾也会去,毕竟现在的薛姑娘……”
黛玉拈起一片剥好的橘子,手不由停顿了一下,因想起心上的事,轻轻的叹息:“以前的事恍如梦一场, 现在各归各位,心思定了也好。只是我在想王爷前两天说的话,总觉得能替他做些什么。”
尽管紫鹃不懂她的意思,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波折风浪,姑娘也长成了有主意的当家主母,心性更比从前坚韧了百倍。
直到宴请那日,京城里大半的名媛淑女皆来了。正如黛玉所料的,原是为了陈国公之女定了婚事,又是千里迢迢的嫁到草原去,故请了相熟的女客图个热闹。
到了那里,陈国公府上打点齐全,黛玉自有国公夫人等在家接着,便问道:“大小姐定了那一日的婚事?”
国公夫人虽还在笑着,脸上到底有一丝不舍:“劳王妃惦记。小女定了下月初的吉日出发,这一去没有个把月怕不行,我这心里直打鼓。”
黛玉听了,忙安慰说:“夫人也别烦忧,有那么一大队的人护着,姑爷也自然会派人迎亲,大小姐这一行必然畅意,一对璧人如花美眷,国公爷和夫人便放心了。”
陈夫人方略略展颜,点头道:“承王妃吉言。”正说着,又有别的女客来,见了主人家和黛玉,都先问安,便问小姐出嫁的事,少不得再细述了一遍。
黛玉在旁边吃茶,恰好宝钗也过来了,见到她倒替换了一副好颜色,笑着说道:“王妃妹子好清闲,怎么不去那儿和大家说话?还是爱一个人躲懒儿,和从前一样。”
黛玉也不答言,低着头拨弄了一下帕角,似是在凝神想什么,冷不防的唬了一跳,才抬起眼往她脸上扫过,长吁了一声:“我当是谁,原是姐姐,这么一下子冒出来,把人都给吓出个好歹来了。”
宝钗听说,又见她登时红了脸,眼神有些闪烁,回思了一回,便坐下来低声问:“我不过说了一句就吓了一跳,倒问心里是不是有什么鬼儿了?”
听她说,黛玉比先前更不好意思,忙急回身趁势把绢子压在袖口下,摇头道:“当着许多人该怎么讲呢?”
宝钗原也是随意一说,不想因问出了虚实,她一向知道黛玉心直单纯,便改口探她的口风说:“咱们姐妹虽然之前有些个不快,但如今都尘埃落定,各自管不着了。好歹妈妈清醒时,也好过一场,结了一回的金兰之谊,还信不过我么?”
黛玉因见她满面劝导端庄之色,忽又见她说这到话,不由在心头微微冷笑,故作迟疑片刻,把手一撒开,露出一块绢子来挥动了两下,带起一阵甜腻的香风。
“你闻到了什么味儿?”黛玉拿眼瞟着她,神秘的说:“永和宫出事之前,那位主子宣各诰命进去过请安,这绢子就是她遗落的。”
宝钗一听便心知此事大有文章,忙问:“这到底是什么?”
黛玉左顾右盼了一回,生怕叫旁人看出端倪,把绢子往她怀里一塞,只说:“你不如自个去问,那么的脏东西,我都不敢回王爷,再者现在宫内宫外多少双眼睛热辣辣的盯着,落井下石的名声可不好,我与甄家原没有什么瓜葛。”
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