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往宫里去必定要听太后的教诲,不论太后娘娘说什么,耳朵进出过道门儿,应个是就罢了。”黛玉虽不明就里,不过也点头称是。
才要回去,在穿堂远远看见王府的管事方孔朝这儿走,后面还跟着两个白面儒生,连忙转个弯回避了,改往两边的抄手游廊走。
尽管看得不真切,但回想刚才遥遥一望,黛玉便以为这两人瞧着不俗。虽布衣鄙服,到底举手投足,气象不同,带着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从容。
方进房,紫鹃迎上来问如何,黛玉将方才的对话说了一遍。
紫鹃低了一回头,说:“趁方才秋晚姑娘过来,我也同她叙了一会子。王爷身旁有四名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是自小跟着的,如今剩下春晓和秋晚两人还在,其余两名似被王爷派了事,并不在京里。除此以外。阖府竟只有两名厨娘,仆役等皆是白净男子。”末了一句,是凑到黛玉耳边说的。
黛玉还只管听她说,并不懂弦外之音,因问:“我怎么听得越发糊涂了,到底要说什么?”
紫鹃见她尚未悟,自个儿也不好多嘴,便岔开了话:“我是想着,姑娘既当了王妃,总该多知道些关于王爷的事,譬如王爷寻常爱吃什么,喜欢作什么,使得惯哪些人。”
黛玉本欲拿她的话取笑,转念一想也有道理,况且虽则相处了两日,水澜对她多有关照,于是点头道:“你说得很是,不过咱们初来乍到,切不可毛躁行事,还是循序渐进为好。”
紫鹃答应着只管外间自便去了,黛玉一人在房内独坐,翻了几页书,看了些年少离别之语,自觉无味,拈着玉色帕子洒了几点泪。
紫鹃、雪雁素日知道她的脾性,先时还用话来安慰,后来常常把这个样儿看惯了,也没人去理了,由她闷坐自泪。
过了许久,碰巧水澜信步路过,在窗下听见有啜泣之声,再看紫鹃等人都在外间不过并不理论,眸子便冷淡了下来。
紫鹃乍见他气色更迭,一慌神忙道缘故:“王爷有所不知。姑娘原在府上就是如此,每每思家忘情,都要枯坐垂泪许久,多劝也不见好。”
水澜听了,颇不以为然的挑眉,只是一个简单的细微表情,在他脸上却现得风采照人,灼灼其华。
紫鹃看了,竟不觉心跳脸热,匆忙之间忙稳住心神,便听他轻描淡写的讽笑:“罢了,从前就听说宁荣二府闹得不成气候,她一位娇怯怯的姑娘,又哪经得起蜚短谤身的磋磨。你们不多劝着,多维护,倒派了主子的一通不是,由此可见一斑。从今日起,我再听姑娘哭一声,便自去管事那里领罚。”
临末一句,冰珠一般迸出来,令紫鹃一时不敢相信竟是这位谪仙似的人物能说出的话。
谁知下一刻,他甫一跨过门槛子,立时换了一张温雅斯文的面皮,笑吟吟地望着林姑娘,仿佛方才的利害仅是一瞬的错觉,声调软得判若两人:“刚还同紫鹃姑娘说,怕唐突了夫人。偏听见夫人哭得动人,本王一时耐不住便进来了,要是打断了夫人雅兴,本王真是罪过罪过了。”
黛玉本以为四下无人,方暗自嗟叹,但闻水澜发现了自己失态,不觉粉面含羞,更忘了悲戚啼哭。
尤其听他说得诙谐,因而眼下尚挂着晶莹,仍将笑不笑的,最终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十分不好意思,垂下头不敢看他了。
水澜见她笑了,心情跟着好了些,走过来挨着坐在炕沿上,转首对着黛玉半是宽慰:“这就对了。既入了王府,以后莫要再哭,要是叫人听见,还以为廉王爷不成器倒算了,还有打媳妇的恶习,那本王无故吃了冤枉官司,去寻谁理论!”
一席话说得满室皆笑,黛玉则索性闭口不说,半嗔半恼的瞪了他一眼。
水澜见了,恍若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忽然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有一阵说不出的□□微麻,没有不适反而熨帖无比,不由大为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