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有露天的二层,冬夜里一个人都没有,便也不开灯,沈峯独自坐在暗夜里吹冷风。尹桑的房间里,他留了盏夜灯,看过去,隔着木框窗户,很温暖的色调。
除此之外,四合院里头黑漆漆的,没有一点颜色,有几株矮树,叶子已掉光,枝桠干枯,泥地光秃秃地,上头没有草,整个院子都是灰败的。和每一处细节都被照顾到的卧室和咖啡厅大相径庭。
对于用不着的东西、空间,尹桑还真是,不会费一点心思在上面。
对人也是如此。
从小她就懂得观察,谁于她而言是有用的人,是需要讨好的人。其余的她一个眼神都吝啬。
在家里,她常常哄得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也足够乖巧懂事,从不给别人惹麻烦,就连他的母亲李若华女士,都是打心眼里心疼她的。
出了家门可就不一样了,大院里的同龄人,每一个能与她相熟的,他曾问过小辈,有人支支吾吾说:“我们都觉得,尹桑有一点可怕。”
这还是在血婴事件之前。之后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似乎给排斥尹桑找到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顺理成章将她孤立。
那个年纪的女孩子,没有玩伴,想想真是令人难过的事情。但尹桑没有,她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对异样的眼神目不斜视,那正派的模样,反而让别人感到不好意思。
沉默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当然也会招致许多祸患。她越是不在意,就越是有人套挑起她的神经,刺激她有所动作。
尹桑高一那年,被同班的女同学戏弄,把她关在了女厕里,还在外面放鬼故事的录音。他们计划得还颇周全,在外头不知道雇了个什么大人,装作班主任给沈家打了电话,告知说尹桑需要参加一个讨论小组,放学要暂时留校。
佣人接的电话,便转达了,尹桑向来省心,家里头没有人往坏了想。等到九点多还未见人回,老爷子给班主任去电,事情才明了。
沈峯被差遣去寻找尹桑。
他听见凄厉的女声,心口突突直跳,缘着声源奔去,终于在公厕外边,捡起一只复读机。里头的胶带还在走,背景声幽怨,咔嗒咔嗒的脚步声像是索命。
幸好,那声音,不是尹桑的。
他打过电话,保安闻讯赶来,撬开了大锁。沈峯捡起那把锁,好家伙,还是下了血本的。
他们都以为会看见失魂落魄的尹桑。
但没有。厕所里很暗,她蹲在洗手台边,那上面有一方小窗,路灯光投进来,斑驳的光影撒在她的小本子上。她就在这微弱的灯光下,背单词。
听见动静,她也只是扭头看过来,眼神淡淡的。
沈峯叫她:“尹桑。”
良久她才应了一声,“嗯,沈峯啊。”
他把她带回家,一路上他没问她怕不怕,她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找到她。
第二天沈峯送她上学。
尹桑等司机走了,拽着沈峯,笑盈盈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觉得好笑,不过就是应付应付送她上个学,他揪她头顶未长全的呆毛,回答:“小屁孩,做什么梦?”
这个问题,尹桑不是第一个问的人。邵锦骁那几个猢狲也问过。
回程沈峯在想,也许,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蛊毒。
尹桑这样的女生,且不说她还太小,他对黄毛丫头,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说她这个人,就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早熟,做着和年龄全然不符的事,说着和气场不符的话,直接、风骚,没有少女该有的纯真烂漫;表里不一,似乎每一天都在演戏,演着演着她自己似乎都信了,在家人面前乖巧,在他面前乖张,出言不逊,简直怪胎。
还有许多细枝末节。总之,尹桑这个人,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自以为独特的跳梁小丑。
可是,他也做着表里不一的事。难以自控。
她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