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话音一转:“我儿子在部队受伤,派去调查的人,你插手了吧。”
询问的话,用得是笃定的语气。
杨大柱抬了抬眼皮,风轻云淡一笑:“我就没想藏着。”
谢父也跟着笑了,抬手指了指他鼻子,像是老朋友一样熟稔:“你这人啊,还是这么独树一帜,胆大包天。”
“阿木提都跟我说了,要不是我儿媳妇在,澜之的腿恐怕是废了,咱们多年的兄弟,最后还是逃不过一个利字。”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浓浓的悲伤,眼底还闪过几分心痛。
杨大柱的呼吸粗重了,声调变得不稳:“别说的你多高尚,当年要不是你非要跟戚老争位置,你现在的位置是我的!而且,这么多年,你敢说你清廉正直?!”
他破防了。
语气逐渐变得尖锐,眼里浮动着狠辣。
谢父变得面无表情:“我敢指天发誓,这么多年不曾做过亏心事,至于两派的利益纠纷,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了。
我也自认为不曾沾过亲属,同胞,战友的血,我这人有点信命,人在做天在看,凡事都要留有余地。”
“咳咳咳——!”
杨大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变得惨白灰败。
“所以本该走上绝路的谢家,迎来一个福星,你有个好儿媳。”
他费力地仰起头,不甘地看着谢父,眼底深处满是羡慕。
谢父面带微笑:“是谢家祖坟冒青烟,给送来这么个儿媳妇。”
杨大柱双唇轻颤,脸色白了几分,眼角划过两道泪。
谢父轻叹一声:“想你媳妇跟儿子了吧?”
杨大柱没出声,眼泪争先恐后地流出来。
谢父似讥似讽道:“当年你为站队,不惜牺牲了妻子跟儿子,这么多年落个什么?
空头衔的将帅?没有实权,还成了一生无子无女的孤寡老人,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杨大柱喘气都开始费劲了,轻声呢喃道,
“我要去赔罪了……”
谢父点了点头:“我相信嫂子跟侄子,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你,安心去吧。”
杨大柱没有动,胸膛起伏都变得微弱起来。
谢父想了想,又道:“你弟弟跟弟妹,想必在下面也很想念你,终究是你带他们走上了不归路。”
“嗬嗬——!”
杨大柱身体猛地抽搐起来。
他双眼爆睁,吃力地抬起手,去抓谢父的衣袖。
“我、我不想死,救、救救我……”
面部轮廓温和的谢父,风轻云淡地拉开他的手。
“老杨,晚了,太晚了。”
谢父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俯视着将死的杨大柱。
“在你敢动我儿子的时候。”
“你我之间的问题,就不能轻易了了。”
杨大柱死了。
谢父亲眼看着他咽气的。
杨大柱死不瞑目,至死双眼都睁得很大。
谢父看着床上的尸体,眸色冷下来,转身离开房间,讽刺冷笑声在屋内响起。
然而,在拉开房门时,谢父双眼泛红,满脸的痛心疾首。
他对站在门外的一众同僚,声音哽咽道,
“老杨,去了——”
杨大柱毕竟是退下来的将帅。
他的个人生死,不再是家族之事,大院的人几乎全来了。
众人见谢父双眼通红的模样,纷纷上前安慰他。
过了许久,谢父脱身离开,回到隔壁的谢家。
他刚进家门,就喊来警卫员,声音肃杀冰冷。
“检举杨大柱的信,立刻送上去。”
杨大柱这么多年,富得流油,还跟他装什么清正廉洁。
警卫员点头,问了句:“您这么做,不怕戚老那边有意见?”
谢父唇角上挑,傲然道:“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