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明什么都能让她难过,偏偏她又挺直背脊承受。有的时候对一个人的在意,往往是从一次不经意的注视开始的,所谓的动心,大概就是从最初的不经意到后来的着意关心。
薛靖安微一扬鞭,比马车快一些抵达薛府。薛琳琅下了车,见薛靖安已把马儿交给小厮,脚步轻快地朝自己走来,面上不见半点心虚,便笑着说:“哥哥你瞒得好紧,连我都不曾察觉你的心思。”
薛靖安抬手刮了刮妹妹翘挺的鼻子:“我也不见得知晓我自己的心思。我也就是看有人给那颜家妹妹送灯,才想到你们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他不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反倒调侃起薛琳琅来,“我这聪慧可人的妹妹,将来也不知会说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薛琳琅一跺脚,提着裙摆跑了进府,不理薛靖安了。
见薛琳琅露出少有的小女儿娇态,薛靖安哈哈一笑,转道去见薛侯爷。薛靖安和薛琳琅的安全是重中之重,薛侯爷自然派人跟着,薛靖安前脚把灯送出去,薛侯爷就晓得了。
薛靖安主动找过来,薛侯爷哪还不明白儿子的心思?他摆摆手,对薛靖安说:“你的事,我不管。你若真看上了,你阿娘自会找媒人上门去说亲。”
薛靖安倒有些意外。他知道薛侯爷厌恶林灵妙的母亲,还以为薛侯爷会不喜林灵妙。
薛侯爷只看一眼,便明白薛靖安的想法。他笑了起来:“我还不至于迁怒到一个小女孩儿身上。更何况我的两个孩子我还不了解吗?你们看着平和可亲,实际上心高气傲得很,你们能认可的朋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顿了顿,“你若是看上颜家姑娘,我可能还会反对反对。”
薛靖安不解:“这是为何?”他觉得薛侯爷应该更看好颜舜华才是。
薛侯爷背着手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布满星斗的天穹许久,才说:“这颜家姑娘,一般人娶不得。”颜舜华虽然姓颜,却是还沈家长大的,又是今上意中人之女,谁娶了都不能让人放心。若是太子没被废,那她必然是命定的太子正妃。可惜啊……
薛靖安听薛侯爷这样一说,当即不再多问。他最不耐烦的就是朝中文武那些弯弯绕绕。他还小,心里没装着那么多的家国天下,他只想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好好感受心底那一块突然生出的柔软。
薛侯爷站在窗边,一直看着幽幽的夜色,最后缓缓叹了口气,披上外套回了房。妻子已经睡下,睡颜安恬,少年情窦初开的情思他也有过,走到如今这一步,便是因为最初的那一份情动。薛侯爷脱下外套,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将妻子揽入怀中。
他所想要的,也不过是一家人和和乐乐地过日子罢了。
薛家风平浪静,颜家却布满暗涌。
沈云初强打起精神送颜舜华回到家,每每看见颜舜华手中那琉璃灯,心里便像有万千琉璃乍然碎裂,碎片片片扎在他的心窝。他看着颜舜华脸上那坦然大方的笑意,只能把那种不明不白的痛楚压下去,叮嘱颜舜华好好休息。
颜舜华没察觉沈云初的异常,带着珠圆、玉润回了房。在颜舜华的记忆之中沈云初一直是这样的,不管她做什么事沈云初都不会多问,只会含笑支持她。她回到房里把灯挂好,有些乏了,按着沈云初的叮嘱提前洗漱歇息了。
沈云初也回了房,默不作声地关上了房门,把灯挑亮一些,在灯下练起字来。在通州他是人中龙凤,人人都知道他是谁,人人都对他很恭敬,而颜舜华只是个爱胡闹的小姑娘,不怎么起眼,不怎么爱与别家姑娘往来。他原以为被他们这样娇宠着的姑娘,将来也只能嫁回他们家,没想到早已引来有心人觊觎……
沈云初沉下心提笔写字。
在把同一幅字反复写了百余次之后,沈云初才放下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这样是没有道理的,所谓的婚约不过是长辈在提,晚晚不知道,颜正卿也没应承,他与晚晚之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