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宜修不服气,特别不服气。他拧着胡子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果断跟着进了书房。
颜舜华暗笑在心。
颜舜华知道骆宜修的性情,别人哭着喊着求他,他绝对不屑一顾,觉得你这人太没骨气。
可你要是不把他当回事,他反倒觉得你这人有意思,非要和你卯上。
平日里这位骆先生有点像小孩。
颜舜华说:“骆先生您怎么进来了?我和先生有正事要谈呢。”
骆宜修瞪了她一眼,看向程应星:“程兄,你这还有我不能听的事?”这么多年来他们的交情一直没变,即使他在京城,程应星在通州,思想却还是共通的。他不觉得程应星会瞒着他任何事。
没想到程应星却说:“这事确实关系重大。”
颜舜华一脸“你听到没”的表情。
骆宜修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听定了!”连程应星都说关系重大的事,他怎么能错过?事实上他还是认为颜舜华只是个小娃娃,不可能拿出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颜舜华瞠目结舌。
骆宜修说:“怎么?你还怕我偷了你的主意?我骆宜修若是这样的人,你怎么会把你的那几本书给我看?”
颜舜华也不是真想赶骆宜修走,她取出这两日赶出来的计划递给程应星:“先生你看看,这是我的安排,若是您答应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了。已经过了春耕的好时节,再拖下去可没什么可补种的了。”
眼下适合种黄瓜、甜瓜、豇豆,也可以种些玉米。销路不愁,沈家和潘家都有水路可以往别的地方运,到时叫人过来收了便是。
颜舜华已经让沈大郎托人去临近几州收种子。
程应星看完颜舜华条理分明的“计划书”,心中越发惋惜:这孩子怎么就是个女娃儿呢?
见程应星表情古怪地望着颜舜华,骆宜修更为好奇。他拿过程应星手中的文稿,初时只是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后来神色越来越凝重、越来越认真,甚至回过头去看了机会。
骆宜修看完了,便明白程应星为何会有那样的表情。颜舜华若不是个七岁的女娃儿,他说不定要直接把她塞进朝廷里去了。
眼下朝廷最缺的就是这种肯干实事,并且知道怎么干的人!
骆宜修说:“小家伙,等你舅舅做出成效来了,记得早些上表朝廷。我向你保证,这绝对少不了你舅舅的一份大功!”
颜舜华一点都不激动:“我舅舅又不需要这么多功劳。”
骆宜修先是一愣,接着他很快明白过来。
沈大郎本就战功累累,如今若连内政都精通,那可真是文武全才。这些功劳一份一份地叠起来,简直是劳苦功高——功高盖主啊!
骆宜修说:“你年纪轻轻的,心思倒是多。”
颜舜华不说话。
骆宜修说:“既然如此,你准备怎么做?”
颜舜华说:“骆先生您不是在么?”
骆宜修目光一利。
聪明人说话,从不需要太多言语。从留下他开始,颜舜华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颜舜华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留在这里,把改造农具之功推到他身上,助他在朝中更进一步!
到时他在京城步步凶险,他们躲在通州怡然自乐,算盘打得可真响!
骆宜修把脸一横,骂道:“程应星,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这些事他没有出半分力,却要他把功劳往身上揽,把他当什么人了!
程应星也是刚转过弯来。
见骆宜修满面怒容,程应星哭笑不得地看着颜舜华,也骂道:“你这小鬼,净给我惹麻烦。你骆先生的为人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他岂会愿意做占人功劳的事?”
颜舜华却不慢不紧地问:“舅舅他也不曾参与,骆先生您为什么直接把功劳算到他头上呢?”
骆宜修一怔。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