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整张脸首当其冲，火焰攀附在小山的皮肤上，往周身蔓延。
小山像是不要命一样，径直进了屋。
“妈妈！”
无数的烟尘扑进小山的鼻腔，他快速地搜完整个房间，直到在窗户边上看到了昏厥的女人。
小山立刻飞奔过去，将女人背在背上，往外跑去。
火焰烧焦了他的衣服，烫伤裸露的皮肤。
黑烟往他的鼻孔里钻，让他呼吸越来越困难。
不可以！
不可以死！
他还要救妈妈，他不可以死！
强大的意志力瞬间冲刷了他的理智，他此刻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带着妈妈逃出去。
直到旁观的群众，发现一个面目全非的人背着一个女人从楼道里跑出来，所有人都震惊起来，跑过来围住了小山。
“先救她！”
小山冲周围的人大叫道：“有人能救救她吗？”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
“不就是那个小杂种的妈妈吗，呵，真是命大啊。她一直不肯走，我都想搬走了。”
“真是晦气，说不定幽虎街失火，就是她和那个小人贩子带来的霉运呢！”
“是啊，要不是有好心人救她下来，她早就死在里面了吧。”
“还不如早点死了！”
无数的人对着那个昏迷的女人一阵谩骂。
小山语气沙哑，带着恳求和无助：“求求你们，先救她吧。我还能撑一会。”
说完，他的意识开始溃散，小山再也坚持不住，昏倒过去。
在昏倒前，他听到那些人依旧在说话。
“这个晦气女人，怎么不死在里面呢！”
“这人真是个勇士啊，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跑进去。他脸都被烧烂了。”
————
面目丑陋的男孩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的女人。
那里有他的姥姥姥爷，坐在他妈妈的床边，紧张地检查着女人的伤势。
他问过护士了，护士说妈妈没有受伤，只是吸收了太多的灰尘，暂时昏厥了。
“勇士，你这脸受了伤，需要做手术啊。要不然我去给你挂个号？”
小山沉默地摇头。
他站在门外，看着里面妈妈的面容，小山在墙壁上缓慢写了两个字——“妈、妈。”
他不知道妈妈的名字，他也不敢问，他怕妈妈生气抛弃了他。
他只知道，妈妈是他生理上的妈妈，妈妈也因此收留了他。
可他该走了。
是他太贪心了，他贪恋妈妈的呵护，一直赖在妈妈的身边不肯离开。
可是他的存在，只是妈妈的一个污点。
他早该走了。
在妈妈因为他丢了工作的时候，在妈妈因为他被人谩骂的时候。
在……
在妈妈仅仅因为一个身份被无数的人咒骂去死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他是妈妈的祸害。
只有他走，妈妈才会回归正常的生活。
而自己，就不应该在当年认出妈妈的时候，扑上去认亲。
他就应该永远地离开，他应该生活在一个阴暗、不会被人察觉的垃圾桶旁边。
吃人剩食、像爷爷那样，在某个冬天悄无声息地死去。
————
无数画面褪去，他们站在了三楼的楼梯口。
里面灯火通明，七岁的小山站在阴影里。
无数的情绪在他心里闪过，他紧紧盯着那扇门。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抬头看着赵牧和董卓二鬼，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开口，语气稚嫩却带着坚定：
“妈妈不在这座城市里，爷爷骗了我。”
“我要走了。”
他缓步走下了楼梯，往城市的最西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