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工业部也有派系,魏领导也一样,而且他还是自己这个派系的大佬。
他看着杨厂长那张不苟言笑,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恨不得一巴掌抡上去。
杨厂长!
像你这种浓眉大眼的……
我让你管理轧钢厂,结果就这?
魏领导直接说同意,或是不同意是简单,但是这么一来,自己岂不成了背锅的?
是的,郭领导不觉得木牛流马能出口,但这话不能由他来说。
杨厂长作为直接领导人,他可以说,但是魏领导不能说。因为广交会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后面还是会继续办下去的。而且还是会继续援助那些科技落后的产品,其中就包括独轮车。
随便找一个广交会的同志问一问,哪一个不是一肚子的憋屈。
一边嫌弃我们的产品不够先进,一边不断要求我们援助。
这样的麻烦,谁想沾?
可杨厂长是怎么做的?
他是一点儿都不打听,便把事情捅到了自己这里来了。
魏领导虽然不是广交会的直接领导,但他也是工业部的领导。
杨厂长作为直接领导,否了就否了,影响不大,但直接捅到自己这来,就不再简单了。自己总不能告诉他,咱们部门的产品太差,卖不出去,只能买卖变援助。你们轧钢厂就不要在参合一脚了,援助的越多,咱们越亏。
能说吗?不能说。
到了魏领导这个高度,外交无小事。
即便要说,也只能根据国家政策说是“对同阵营国家的援助”,不可能说透了,需要杨厂长自己悟。
眼看杨厂长还是一点儿领悟的迹象也没有。
魏领导死死地瞪着杨厂长,胸中气血翻涌。
“这事知道的人多吗?”魏领导问道。心中考虑着,如果只有杨厂长知道,要不……拒绝他?
“不多,只有我跟娄董事,娄董事也很看好,也同意了。”杨厂长不明白,但领导问,他还是提了娄半城。
魏领导闭了下眼睛。
得,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办?
他自己是不信木牛流马能够出口的,也不愿意杨厂长去丢这个人,但是娄半城知道了……
这么说吧,建国之后的三白战争,就是这帮商人搞出来的。
所以现在国家与商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需要商人,但是信任谈不上。
有心拒绝,避免杨厂长丢人,但万一商人们拿这事说事呢。
现在是东西方两大阵营,团结一切的时候。
万一自己拒绝了,让娄半城感到不受重视呢?
如果说杨厂长是自己人,为领导愿意培养他,把问题揉碎了,告诉杨厂长,但是他不可能把这事告诉一个商人。
不要忘了现在国内还有数十万的特务。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变成大事。更何况广交会上我们被同阵营国家逼迫援助,一旦传出去,就是大事件。
杨厂长怎么就把这事报上来了?
倘若自己确实不知道此事还好,不论杨厂长如何处置,这事的影响都很小。
虽然轧钢厂是处级单位,但说到死也就是一家工厂而已。
然而,现在杨厂长已经当面向自己说了此事,甚至还有娄半城的参与,那么拒绝就必须有理有据。
但……即便是有理有据,魏领导也怕里面有人搞事啊。
不要忘了,工业部是有派系的。
李怀德的岳父就与魏领导不是一系的。
娄半城又会不会去找他?广交会的同志又会不会巴不得有人接手?
“杨厂长。”魏领导好不容易才按捺下心头的郁闷,他诚恳地开口,“这样的大事,我不好独断。要不你向上申请一下来年的广交会。”
反正去年与今年的广交会已经足够丢人了,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