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下来,沈嘉柠翻了个身,裴时瑾轻轻拍了拍她,她才逐渐踏实下来。
只是裴时瑾却再也难有半点睡意,他怎么也难以接受容珣给出的答案。
两年时间么?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真的会失去她。
哪怕这几个月她不肯见他,哪怕她说他们已经分手,哪怕她有一个所谓的什么新欢……
可他从未信过,他总觉得她还爱着他。
而今知道了答案,裴时瑾却再高兴不起来,若是以她的生命为代价,他宁愿是她不爱他了。
裴时瑾只觉得说不出的憋闷和苦涩。
他这一生算不上顺遂,却仍旧说不出的得意,可如今,命运却让她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
他垂眸凝视着怀里的女人,视线细细描摹过她的每一处轮廓。
他不会让她死的,哪怕以命换命。
这一晚,沈嘉柠睡的并不算踏实,她一直在做梦。
最初是前世和今生的错乱记忆,以及各种往复变幻的画面,看到了后来,便是一些不曾发生过的一切。
她梦见,她又死了。
死的时候瘦骨嶙峋、 面无血色,她梦见自己死在一个偏僻优美却又宁静的山村,只有江澄明陪着她。
她梦见裴时瑾和哥哥像是疯了一样,满世界找她。
她却固执的隔绝了所有的通讯,拒绝收到他们半点消息。
她的身体日复一日的变差,千疮百孔,饶是遭了许多的罪吃了许多的苦,可最后的最后,那些毒仍旧没能被彻底清除。
她每日被病痛折磨,每一天都像是强弩之末。
后来,终于在深秋一个树木凋零的季节,漫天的树叶缓慢飘落,她死在了江澄明的背上,在一个他试图背着她去看朝阳的清晨。
她终究没能看到那日初起的太阳,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后来,江澄明带着她的骨灰回了江城,被裴时瑾找上门。
见面的一瞬,裴时瑾便抓起他的衣襟,一拳搭在他的脸上,江澄明只是沉默着抹去嘴角的血迹,将骨灰和她留下的信交给他。
裴时瑾紧紧抱着那个漂亮的骨灰罐,沉默许久,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
再后来,他和沈家一起替她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裴时瑾和沈家一起出手,宋家没用太久,宋志胜那条线也尽数落网。
没用多久,宋家所有人死的死伤的伤,裴时瑾却似乎忽然没了目标。
安顿好不少事务后,行尸走肉般又撑了两年,最终在一个和她死那天一样的天气,和前世一样自尽在她面前。
伴随着一声枪响,沈嘉柠在噩梦中惊醒:“裴时瑾!!!”
沈嘉柠猛的从病床上坐起,脸色苍白,一头冷汗。
“我在。”裴时瑾沉声开口,撑起身子将她揽进怀里。
沈嘉柠轻喘着粗气,借着微弱的月光转身看向身侧的男人,见他仍旧好好在自己身边,意识到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梦,她才轻轻喘了口粗气……
“做梦了?”裴时瑾沉声开口。
沈嘉柠点了点头,转头对上他幽深的眸子,眼见他没有半分睡意,不由得轻声道:“你怎么还没睡?”
裴时瑾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我也做梦了。”
沈嘉柠愣了几秒,便听他道:“我梦见你死了,后来不久,我也觉得活着没什么乐趣,随你去了。”
沈嘉柠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裴时瑾扯了下唇角,轻笑道:“怎么了?不信?”
沈嘉柠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避开他的视线缓缓道:“好端端的提死做什么?你脑子里一天都在合计什么乱七八糟的。”
裴时瑾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你梦见了什么。”
沈嘉柠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裴时瑾道:“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