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行至写着甜字的大缸前又将布巾搭回肩上,这才按着数目为周芮盛酒。
不多时,小二笑着重回两人跟前,把封好的酒罐递到周芮手上,“一共二两二钱。”
周芮抬手欲要递上银两,忽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在她身前。
是徐淮止。
“你这账,当真算清楚了?”徐淮止从容地道:“按照市价,这酒应当是一两二钱,这多出的一两是哪里来的?”
周芮自小到大鲜少有需要花银子的地方,便是有,她也有的是银子,向来不算账。
眼下小二坑银子的事情被徐淮止点出,顿如火上浇油,再次点燃周芮阴郁的心绪,“你若算不清楚,那便报官。”
“按大周律法,坑蒙拐骗者,仗则十五,罚银十两。”
二人一唱一和,小二俨然插不上话来。额头冷汗涔涔,脊背佝偻,只得将各处市价不同的道理搬出来。
酒肆纷扰之余,与它隔街而望的茶坊中,有两人将此情形,尽收眼底。
不过眨眼,留着络腮胡的大汉转回目光,对着手中清茶‘啧’了一声,“这东西,喝着没什么滋味儿。”
男人粗犷的声音引回与他对坐的目光。
周凌眼中的狐疑尽数褪去,对着跟前的男人朗笑两声,“这茶唤作碧潭飘雪,以花香为主,喝的便是一个清,与北朝的烈酒自是不能相比。”
男人嗤笑一声,“谁说的,你们大周的茶,孤听说,也是烈的很呐。”
周凌眼底疑惑一闪而过,随即明白过来,低笑道:“般和太子放心,再烈的茶,本王也有法子交到你手上,本王答应的事情,决不食言。”
“那孤,就等你的信儿了。只要那人入我北朝地界,我们往后便是一家人了,你要的兵马孤自不会少你的。”
周凌轻笑两声,举杯问盏,温润如玉的眉眼下,阴鸷一闪而过,“放心,定让般和太子,满载而归。”
般和的目光从他手上的杯盏一晃而过,并未举杯,起身叹道:“这茶,还是在过几日的宫宴上再喝吧。”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周凌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小厮佝偻着脊背,掀起竹帘,从门外走来,“王爷,般和太子已经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凌狠狠地将茶杯撂在桌上,茶水四溢,浇灌在木桌上的热意泛起阵阵青烟。
“一个穷乡僻壤之地的太子,也敢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王爷息怒。”小厮连忙跪下。
周凌阖上双目,平复着思绪,“罢了,眼下多事之秋,便是本王与他合作不得,也不能将他推到黎王那儿去。”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小厮道:“派出去的人全都杳无音信。”
周凌睁眼,“杳无音信?”
周凌气笑,目光悠悠的落到瑟瑟发抖的小厮身上,“本王养你们这么久,这点事都办不好?一个入幕之宾而已,就这般难查?”
小厮将头垂的更低,“小的怀疑那人身份不凡,和公主先前的那些入幕之宾不一样。”
“少拿借口搪塞本王!”周凌起身,越过小厮往外走去,“再给你三天时间,务必将公主府走水前,周芮去见了谁查出来,否则提头来见。”
“是!”
周凌走出茶坊之际,一辆马车正晃晃悠悠的从他身边离开,朝着赵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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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晌午之时,炊烟袅袅,一路疾驰而过的马车似乎也沾染上饭菜香气,久久萦绕。
马车停在赵家门前,顺玉等了片刻也不见里头的人出来,但他这回学乖了,不敢再轻易探头。
“殿下还不下去?”
马车内,抱着两罐甜酒的少女,歪头打量着徐淮止,“你方才为何要帮我教训小二?”
“职责所在。”徐淮止冷淡的眉眼缓慢的放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