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嫁衣,极红、极艳。
这身嫁衣乃京城最负盛名的几位绣娘,用仅仅一月加急赶制而成,却丝毫不显敷衍。
江南云锦制成的嫁衣上,用金线绣成的云纹似烟似霞,让人移不开目。
接下来,便是戴凤冠了。
纯金打造的凤冠,足足有四斤余重。饰以珍珠宝石,璀璨夺目。它静静放在托盘里,等候新娘戴上。
可是太沉了。
明素簌扫一眼托盘,当机立断:“时辰未至,先不戴凤冠。”
距离蔺昭淮上门,还要些时候。何况……她爹她弟定要好好“为难”他,更是会拖些时间,她才不想早受罪。
全福人及周围丫鬟欲言又止:这恐怕有些于礼不合……
罢了罢了,靖国公一向宠爱独女,她今日出嫁,行事不拘些,也无伤大雅。
蓦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新郎官来咯!”
失算了。
她能想到时辰一事,蔺昭淮就想不到么?她爹她弟定会刁难一番这位新姑爷,为防误了吉时,他便早早上门了。
眼下,蔺昭淮已行至二门,连作三首催妆诗,一路“过关斩将”,让不少宾客赞不绝口。
他身旁几位傧相——也是他同僚,对此倒见惯不惊。比起蔺昭淮平日处理的事务,作诗一事,根本不在话下。
他们很是配合,在一旁说着吉祥话,“护送”蔺昭淮挤出宾客的包围。
终于,蔺昭淮突破层层关卡,来到听雨院前。
明素简正守着院门。
“蔺……姐夫,我也不用你作催妆诗了。”他难得正色,似有哽咽,“只要,这三……生三世,你都不辜负我姐,我便让开。若是你违背先前承诺,我们明家定饶不了你!”
旁观宾客咂摸着,此言似有些怪异?应是错觉吧……
人群正中的蔺昭淮郑重行礼,语意真挚:“请妻弟放心,我自当信守诺言,绝不负她。”至少这三年是如此。
明素简抽了抽鼻子,侧身让开。他虽知这一切只是做戏,可他姐终究要离家三载。他心中万分不舍。
他转身,看着蔺昭淮行至门前。
明素簌已戴好凤冠,手执团扇,被人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出她生活数年的屋子。
蔺昭淮于门前等候,只觉眼前一片艳红中,金雕玉琢的扇面遮掩之下,是一张红妆雪肤的朦胧脸影。
这是他的新娘。
蔺昭淮拉着红绸,她拉起另一端,他手中有轻微的牵扯感。
她今日走得格外慢,他也只好缓着脚步随她。
是凤冠太沉了?
随后,他看见团扇绸面下,隐有晶莹珠光闪动。
原是不舍——他后知后觉想着——她看着对万事万物漠不关心,实则也舍不得家人……嘴硬心软的姑娘。
“咱们这新郎官,这就看新娘子不眨眼了,以后定会白首不相离!”一个喜娘朗笑着。
“往日蔺少詹事,可未曾笑得这般柔情,我等也算开眼了!”一个傧相起哄道。
他笑了?蔺昭淮回过神来,无碍,大婚之日,不笑才奇怪,他只是习惯性地笑。
此时,身旁的明素簌也加快步伐,似忍不了众人哄笑之声,颇有落荒而逃之意。他手上拉扯感更强烈了。
这回,蔺昭淮是真心实意地笑了,他也迈起快步,随明素簌一同行至正厅。
挂满红绸的正厅内,明怀钺已等候多时。他背着手,两拳紧紧相握,竭力忍住女儿出阁的不舍与激动。
她儿时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模样,仿若只是昨日之事,现如今,她即将出嫁,成为人妇。令他心里好受些的,恐怕就是他女婿也是女儿心悦之人,而且两家距离不远,她能随时回来。
当蔺昭淮与明素簌上前拜别时,他方从万千思绪中醒来。
眼前这对新人,外貌极为登对。新郎身姿挺拔,一身大红喜